“夜间赶路,若不高歌一曲,岂不是寂寞难耐?”
“若是刀狂前辈不喜欢这《十八摸》,小生改成《后庭花》如何?”
曹子真听了那怒斥,反倒浑然不惧,只是笑呵呵邀请对方一起喝酒。
“你这厮好不晓事,一路上唱了多少淫词艳语,真是污了洒家的耳朵。”与那曹子真会面的,竟是一个虬髯大汉,他隐约有些怒气地说道。
“那等明日,我请刀狂前辈去春风楼一聚,倾泻这满腔的怒火,如何?”曹子真嬉皮笑脸地说道。
“休得胡言乱语,洒家岂是这等人?”
刀狂前辈怒斥道。
“听说春风楼的花魁,不逊色灵湖城怡红院的姑娘,前辈当真不想见识一下?”
“实在是可惜,可惜得很啊。”曹子真满脸遗憾地说道,顺便在心中腹诽两句,刀狂前辈,你明明就喜欢听这淫词艳语,都跟我听了一路,现在倒是装起正经人了。
正像前几天曹子真在怡红院里面跟小桃红深入交流的时候,小桃红说了一句话:
“这天下的男人,脱下裤子变禽兽,系上大带装圣贤。”
“那我就不一样。”
“曹公子怎么个不一样?”小桃红一边替曹子真宽衣解带,一边笑着问道。
“我脱不脱,都是禽兽,从来就不装圣贤,是个真人。”
“原来曹公子是这样的真人,就是不知道真大,还是真小。”
“当然是……”
曹子真就应了一个真字,哪怕在刀狂前辈面前,他也正经不起来,才会说这些胡话,在天剑门里面颇有名声。
黄千户知道了还鼓励他继续保持,因为没人会相信这样的浪荡儿是间谍。
“曹帮主英雄一世,素有清名,乃江州一代有名的大侠,怎么生了你这个浪荡儿?”刀狂前辈有些不解地问道。
“刀狂前辈说错了,清名这玩意全靠吹捧,父亲大人给至善学院贡献了多少两银子,名声当然好了。”
“这永州、江州一带的说书先生,其实都是至善学院的人,至善学院给他们定规矩,要吹什么就吹什么,不然就没有饭吃。”
“当不得真的。”
曹子真非常坦诚地说道,竟让刀狂都感到一阵无语。
“洒家还有要事在身,不陪你唠叨了。”
“你我缘分已尽,洒家懂点面相,也不怕告诉你,这面相似有大祸临头。”
“看在你与洒家一路相伴,也算是有点交情,劝你走得快点。”
刀狂也是啧啧称奇,他从没见过曹子真这样古怪的面相,似死似生,好像注定要死,却又有一线生机,所以他跟了一路,慢慢观察。
结果却发现曹子真的面相变得越来越好,莫非是自己干扰了面相的结果。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出来混江湖的,就要讲信用。
洒家说你快死了,你要是不死,那洒家岂不是尴尬了。
“还有那座山丘有点古怪,你最好不要上去。”
更何况刀狂也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慈悲佛,最后好心地指点了曹子真一句,便飘然离去。
至于山丘里面埋着一个楚千秋,他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此时月朗星稀,曹子真这个倔脾气的,他连老爹都不怕,还怕死吗?
俗话说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这浪荡儿在刀狂劝他赶紧走后,他偏偏就不走了。
“此处有芳香,不如饮酒一杯。”
于是他不仅不怕死,还走到了楚千秋埋伏的山丘旁坐了下来,一边拿起酒葫芦,一边轻嗅着周围散发的药草清香,望着星空,喝着美酒,分外惬意。
没有帮派的勾心,没有门派的斗争,天地之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不需要去考虑父亲的期望,不用去想兄弟姐妹争夺财产的丑陋模样,那些让自己不快乐的约束和责任像是消失了一样。
只有一个快乐的自己。
“要是能做个富贵闲人,不用去管任何的责任,该有多好啊。”
“多美啊。”
曹子真喟然而叹,听得楚千秋很想打人。
怪不得他会死在这里,属于那种别人劝他不要作死,他非得往死里撞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