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云浩对着下马车的仝旭拱拱手,态度一如当初,“大公子。”
“万兄。”仝旭回礼,如今仝家被读书人口诛笔伐,万云浩却没有落井下石,这让仝旭对他的印象好了许多。
一旁秦邺不屑的撇撇嘴,若不是有点畏惧万云浩这个姐夫,他都要开口讥讽仝旭了。
孙福算个什么东西,有几个臭钱的商贾而已,竟然敢去县学殴打教谕和生员,身为清贵的读书人,秦邺自然迁怒到了仝旭身上。
谢老爷是最后下的马车,一旁随从低声道:“老爷,万举人竟然对那位公子如此客气。”
“闭嘴,多听少说!”谢老爷警告的瞪了一眼随从,那位公子气质矜贵,必定是来自府城的大家族,岂是他们能在背后议论的。
一群人浩浩荡荡到了院门口,可惜院门却从里面栓住了。
张家的仆人甲将院门拍的咚咚响,高声喊着,“开门!快开门!”
“什么神童那,我看是缩头乌龟!”仆人乙嘲讽的骂着,一脚踹在院门上,砰的一声响,幸好木头门结实这才没被踢坏。
“干什么呢?”村里人不满的喊了起来。
几个汉子更是挡到了院门口,对着张家仆人扬起拳头,“有事说事,不准来我们村里撒野!”
“这么一大早的,小鱼还没有起来呢。”山娃子娘附和的嚷起来,敌视的看着张秀才和马媒婆。
仝旭、万云浩和秦邺站在人群外,他们只是过来看热闹的,没必要和这些粗鄙的村民起冲突,再说这是在金林村,若是犯了众怒,他们带的仆人和护院可扛不住上百村民的围殴。
张秀才看向从人群里走过来的村正,胖的五官都挤在一起的脸上露出讥讽的冷笑,“湛村正,湛非鱼这是打算赖账吗?”
小鱼几日前说会借银子,但这可是五千两,上泗县谁能倾家荡产的把银子借给小鱼?
可输人不输阵,村正看着矮胖的张秀才冷声道:“张秀才也是读书人,不说送一张拜帖,至少要提前告知一声,这一大早的就带着人打上门来,小鱼年纪小被吓到也正常。”
不等张秀才反驳,村正一扭头开口道:“柱子,叫门。”
“好嘞。”柱子故意的挤开仆人乙,这才高声喊门,“婶子,小鱼,村正和老族长都来了,你们不用怕,可以开门了。”
李氏栓了院门纯粹是因为湛非鱼在擦身,防止被外人冲撞了,这会看到湛非鱼从卧房里出来了,李氏也就把门打开了。
呼啦一下,院子里一下子站满了人。
“太爷爷,村正,请坐。”湛非鱼招呼着老族长他们在堂屋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至于其他登门的恶客,椅子凳子就这么多,没坐的只能站着。
万云浩、仝旭、秦邺也顾不得嫌弃了,赶忙在长凳上坐了下来。
“这就是湛小蒙童的待客之道?”自恃身份的张秀才慢了一步,只好站着,但脸色格外的难看。
坐在方凳上,湛非鱼笑着开口:“张秀才没必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你可称不上客!”
“再者我希望今日事后,张秀才别再找媒人来提亲了,大庆朝的男子就算死绝了,我也看不上张天豪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你……”张秀才老脸气的铁青,张天豪再不成器那也是他的独子,今日屋里屋外都是人,这话一传出去,张天豪什么名声都没有了。
湛非鱼人小鬼大的叹息一声,“看来太有天赋也是一桩麻烦,我知道我很优秀,让张秀才你不惜放下私仇,甚至拿出张家祖传的玉佩来提亲,可即便你把张家的祖业都当成聘礼,我也看不上张天豪,张秀才你死心吧!”
“她?”秦邺傻眼的看着语出惊人的湛非鱼,第一次见到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她得多自信才敢这样自夸!
万云浩和仝旭也是表情皲裂,且不说湛非鱼这言论多大胆,至少被她嫌弃的张天豪是没有脸面出现在人前了,被一个小姑娘如此贬低,对于男人简直是奇耻大辱!
村正和老族长、族老都没说话,心里无比痛快,张秀才有脸反驳吗?
马媒婆是他找来的,价值五千两的祖传玉佩也是他张家的彩礼,啧啧,这不是提亲,这是倒贴的卖儿子,可惜小鱼还看不上!
张秀才气的差点呕出一口心头血,猩红的眼里迸发出骇人的凶光,恨不能把牙尖嘴利的湛非鱼给活剐了泄恨。
“闲话不必多说,你娘摔了我张家的祖传玉佩,我是来要赔偿的!”张秀才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手一挥,身侧的随从立刻拿出了木盒打开,里面赫然是摔成两半的小鱼佩。
“这位是珍宝轩的陶掌柜,麻烦你来评估一下我张家玉佩的价格。”张秀才往旁边退了两步,不再和湛非鱼做口舌之争,省的气死自己。
去过珍宝轩的人都认识陶掌柜,此刻他走上前来,对着屋里的众人拱拱手,“老朽陶谦,今日受张秀才之托前来,诸位若是对鉴定结果有异议,老朽愿意承担责任。”
“陶掌柜请。”湛非鱼笑着开口,收敛了冷意和尖锐,又是个书卷气浓郁的漂亮小姑娘。
陶掌柜小心翼翼的从木盒里拿出玉佩来,“要鉴定是不是真玉,可将水滴在玉上,如成露珠状而久久不散开则是真玉,反之便是劣质玉石。”
珍宝轩的伙计对着院子里的人开口道:“麻烦哪位婶子拿个碗,顺便装点水。”
如此一来就能杜绝作假,山娃子娘赶忙进了灶房,等水端来了,陶掌柜将一滴水滴到了玉上,果真如他所言是真玉。
“看来是真的玉啊。”院子里的村民惊呼起来,他们平常都没见过多少玉饰,更别提鉴别真假了。
“其次用手触摸,上品的玉石触感冰凉滑润。小蒙童可否要试一下?”陶掌柜询问道,农家人清贫,不像是世家子弟自小就和古董玉器打交道,看的多自然就会品鉴。
湛非鱼摇摇头,“不必,陶掌柜请继续。”
“将玉对着光线,若是颜色剔透,内部无裂痕,品质便是上佳。”陶掌柜一边解说一边鉴定,最后得出了结果,“诸位,根据老朽这些年在珍宝轩的经验来看,这块玉佩若是完好无损,价格在四千到五千两之间。”
黄金有价玉无价!品相好的玉可遇不可求,若是碰到喜爱的人,价格自然就上去了。
张秀才很满意这个结果,冷哼一声,故作大方道:“既然如此便作价四千两,湛非鱼,你是打算成为我张家的儿媳妇还是照价赔偿?”
李氏面色一白,虽然便宜了一千两,可四千两依旧是天价!
“若是给不出银子,就别怪我不客气,等上了公堂,人证物证俱全,相信陈大人也会给出公正的判决!”张秀才露出咄咄逼人的强势姿态,总算是扳回了一局!
坐长凳上的仝旭看向湛非鱼,等了几日他的耐心已经告罄,“湛非鱼,你若是把手中的方子卖给我,我愿意出价五千两!”
比起被迫嫁人,或者看着亲娘入狱,仝旭看来卖方子对湛非鱼而言是最好的选择,还能让仝府记下她的人情。
嗬!什么方子这么值钱?
老族长、村正和族老,包括院子里的村民都吓了一跳,这么一来小鱼还能赚一千两!
湛非鱼看向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的张秀才和仝旭,毫不客气的开口道:“仝大公子这价格是不是给的太低了?能让仝府起死回生的方子就值五千两银子,仝府上上下下的性命是不是太廉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