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炎风已至。
帐中,年纪五十的张嗣宗正伏桉看着豫州地图。
十年前,正是由他率领的十五万大军攻下了荆州。
或者说,他领兵刚到襄阳城下,大乾负责镇守襄阳城的将士便纷纷弃城而逃。
随后,大乾割让荆州,以换取扬州与豫州的安宁。
此事一出,便使得大巽朝廷再也不把大乾放在眼里。
尤其是他。
半年前,巽朝得到乾帝病危的消息,便命他劫掠扬州,结果由他带领的一万骑兵却在刚进扬州境内就遇到了大乾的八千骑兵。
双方苦战三月,反而是他这边损失惨重。
甚至可以说,他从军三十年来,从未经历过如此大败!
一万骑兵与大乾八千骑兵大战三月,他麾下的一万骑兵只活下了两千,损失了八千!
而大乾的八千骑兵,损失五千,活下了三千。
此事让张嗣宗气的几天几夜没有睡着。
哪怕此时想起来,他都咬牙切齿。
“白马义从!”
话音出口,他脸上又露出狞笑。
几天前,他得知白马义从竟深入豫州聚集了六十万百姓后,就点兵布将,提前驻扎在了这里。
庐州府不同其他地方,此地虽属于扬州境内,却距离荆州不远。最重要的是,这里有占地七十五万亩的巢湖。
他只需要守在江淮丘陵,就能将白马义从和六十万百姓困死在豫州。
这一次,他不仅要一雪前耻,更要让大乾割让豫州!
倘若大乾不答应,他就将那六十万百姓尽数屠杀!
此时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划过,最后点了点,冷笑道:“博望率领的二十万大军已经从豫州后方进入,再过两天。大乾那些人就会饿的站不起来。而我军与博望的二十万大军同时出发,就可以将豫州也夺下来!”
“到了那个时候,作为大乾门户的荆州与豫州皆属我朝,区区扬州之地,便尽在掌握!”
想到这里,他一拍桌子,哈哈大笑起来。
同一时间,大营中。
两个执勤的兵卒坐在一处火堆前,烤着由巢湖钓上来的几条鱼。
看着鱼皮色成焦黄,腾腾热气冒出来后,其中一个人便准备起身去招呼在附近其他地方执勤的人。
但是,就在他抬起头的时候,却突然看到正对着他,蹲坐在火堆另一头的那个兵卒身后竟然站着一个面容冷峻,身穿白袍的年轻人。
他的双眼顿时瞪大,刚要开口提醒,一只手却突然从身后探出,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嘴。
下一刻,只听“卡察”一声脆响,他的喉骨就被直接掐断。
随着那只手从他嘴边拿走,他的身子立刻向后一倒,被人扶着缓缓躺地。
“嗬嗬嗬嗬~”
他的手指深深抓进土里,瞪起眼睛,嘴里发出低微的声响。
随即,一件白绸布质地的袍子下摆在他脸上掠过。
在他的身体旁,两位白袍军的青年对视一眼,向着其他地方赶去。
他们的修为皆是武道三品,以他们的本事对付一群喝醉睡死过去的人,简直轻而易举。
陈庆之本人不懂武道,因为他最强的地方是在谋略上。
所以他一直都骑着一匹白马在大营外静静等着。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一位白袍青年从大营中小跑了出来,来到白马前抱拳道:“启禀将军,大营中负责执勤的一千两百人全都被兄弟们扭断了脖子,另外又绑了五千人。”
陈庆之轻轻点头,问道:“找到将军帐了吗?”
青年缓缓点头,道:“已经有十几个兄弟围在了帐外,只等将军一声令下,兄弟们就冲进去。”
陈庆之看了一眼前方的营地,澹澹道:“想要杀光这十五万人容易,但金陵城正要重建,正是缺苦力的时候,若要尽数俘虏他们的话,就得费点心思了。”
“让两千弟兄将大营四周围住,一人拿两个火把,待到大营起火,便让他们齐声叫喊。”
“再命一千人换上敌军的甲胃,混在敌军之中。”
“大营起火后,就让他们劝降剩下的人。”
“从那被绑起来的五千人中选一千人出来,给他们刀,让他们杀掉剩下的四千人。”
“等他们杀完那些人后,再告诉他们,大营起火后,每劝降一个人赏银两贯。”
青年闻言以后躬身领命,转身回到了大营。
又过了半个时辰,青年再次从营中出来,躬身道:“禀将军,一切已经妥当。”
陈庆之点点头,冷声道:“将敌军将领的舌头割掉,再将他双手双腿打断,身后绑两根棍子,立在营外!”
“身旁点两根火把,务必要让人一眼就能看到他!”
“是!”
青年抱拳领命,转身回到营中。
同一时间,将军帐里,张嗣宗突然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心慌。
他伸手去捂心,却发现手也在微微颤抖。
他用力攥了攥拳头,皱眉道:“为何突然一阵心慌?”
话音落下后,他冷声道:“来人!”
话落,一个人影出现在帐篷外,黑色的影子躬身抱拳。
“将军。”
张嗣宗皱眉问道:“营中可有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