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若寺的院落里，冷风萧瑟。

鬼王九尾狐静静跪坐在冰冷的石砖上，眼中流出来的泪水，渐渐变成了血液。

一滴一滴，一滴一滴打在积雪上，形成一个又一个浅浅凹着的痕迹。

随着扩散，如若梅花。

她早已不再是燕赤霞印象中的那个人了，可这一点，燕赤霞却一直都没有察觉到。

他甚至忽略了，她如今的躯体是以恨意与执念凝聚而成的。

她体内的法力来自于数千位在新婚当夜惨死的新娘的怨恨。

平日里，鬼王九尾狐一直在刻意的压制，从未将那些怨恨散发出来。

她知道，体内积累几百年的怨恨释放出来，她会变得无比强大。

但同时，她的面容也会发生改变。

她一直希望燕赤霞能够和她再续前缘。

为此，她连身上嫁衣都没有更换。

可在此刻，伴随着燕赤霞那决绝的身影与那句话在她面前往复循环，她心中一直坚持的信念终于崩塌。

刹那间，无数新娘临死前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

曾经一幕幕画面也开始在她脑海里循环起来。

初次见面时，燕赤霞披头散发，身上穿着破旧打着补丁的衣服，神情忐忑。

“在下是燕王嫡子，姑娘可否给在下借几两碎银，来日必当加倍偿还。”

她则笑靥如花。

“傻子。”

说完这句话后，她转身离开。

但却将几两碎银抛在了燕赤霞的脚下。

画面定格在燕赤霞惊愕的神情上，而后犹如镜面破碎。

鬼王九尾狐的脸上挂着两行血泪，但嘴角却在微微笑着，继续回忆着。

破败的燕王府中，燕赤霞身穿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衫，借着油灯散发出来的昏黄光芒，满脸愁苦的低头看书。

她则担着两个空着的竹筐归来。

燕赤霞抬头见到她后，脸上展露出笑容。

“娘子，你回来了。”

她将竹筐放下，对着燕赤霞抿嘴一笑。

画面陡然破碎，而她的指甲也深深陷进了掌心。

新的画面出现。

燕王府依旧破败，但在府中一间简陋的房间中，墙上已经挂满了红绸，木床上也铺上了红色的床单。

梳妆台上，两根红烛上的火苗正在摇曳。

她身穿嫁衣坐在床上，乌黑色的头发盘成了扬凤发鬓，手中捏着红纱，攥得很紧。

“吱呀~”

木门突然被推开，她被惊的肩膀一颤，急忙就要将红纱罩在头上。

燕赤霞的声音也在这时响起。

“娘子，我今天遇到了一位高人，就擅自做主将他请回来为你我见证。”

下一刻，身穿青色道袍，背后背着两柄剑，手臂搭着拂尘的老道士缓缓进屋。

“好一头妖孽！”

老道士进屋瞬间，就脸色铁青的冷喝出声。

燕赤霞呆呆的站在一旁，有些惊惶的道:“道长，是不是你看错了？”

老道士冷笑一声，将拂尘一甩。

“居士且看！”

拂尘甩出一道金光，直接将她打回了原形。

燕赤霞也立刻瞪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