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厉清泽出去接人,可是方芸妮也有很多工作要做,比如带领着一批同志将她与厉清泽看中的山林用荆棘、竹竿、木材、铁丝、麻绳等物,将外围给围起来。
搭建简单的屋舍,置办物品等等,前期准备工作多而繁杂,经常是她带领大家伙干着活,突然又想起另一件事情。
方芸妮时刻带着笔和本子,随时写写画画一番。
没过多久,陆陆续续有人拿着介绍信来农场报到,有干活的知青,有善于养殖和畜牧业的专家!
购买鸡苗、鸭苗、鹅苗、鹌鹑苗、鱼虾蟹等,还有牛、羊崽子等,每个人几乎睁开眼就要工作,一直到漆黑一片看不到一丝光亮,才相携举着手电筒回去。
哪怕饭菜都是专人送过来的。
经过两个月的忙碌,所有的动物们都已经适应了新家,而大家伙的工作也有了明确的分工,养殖场算是正式步入了轨道!
“凭什么我们都轮流着清理鸡舍,而你却霸占着管控排风、喂食?”
方芸妮终于能喘口气,开始总体把控养殖场,带着几个同志四处巡查,看看哪些地方需要改进。
她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可能是我姐姐比较心疼我吧,她为农场做出这么大的贡献,难道她的妹子,还不能享受些微待遇?”
“再说了,我又不是不干活,只是没有参与到你们轮值中。这通风和喂食也很有讲究的……”
方芸妮微眯起眼睛,“小张,这方宝妮怎么在这里?”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在十里外的小河村插队当知青。”
“她并不符合我们录入养殖场的条件吧?”
养殖场的开办是特别严肃的事情,容不得马虎,需要的是干实事的同志们。
是以方芸妮除了要求知青们是高中学历外,还对他们赚取的年平均工分值、下乡年限做出了明确规定。
小张几个人对视一眼,小声说道:“是小方……是方宝妮同志听说咱们农场开办养殖场,就自荐报名参加。”
“人事部的主任觉得小方同志和小辉大厨都是能人,方宝妮同志也肯定很优秀,就没让跟你报备,直接录取了。”
“她已经来这里半个月了,您,您不知道?”
方芸妮冷笑声,“当然不知道,要是我知道的话,肯定让她哪里来回哪里去!”
不过既然人撞到她手里了,那她也不客气了。
方芸妮直接上前淡淡地说道:
“很抱歉几位同志,让你们受委屈了。无规矩不成方圆,不论是谁,都必须按照规矩一板一眼地来。”
“就像是孵化室要始终保持多少温度一样,高或者低,都不可能让蛋孵化。”
“方宝妮同志从血缘关系上来说,确实是我的妹妹。”
“但这不是她跳出你们轮值的理由,希望你们排班的时候,不要将她特殊化。”
“如果她不服从规定,那你们可以直接去人事部举报,让她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说完,她侧头看向恨不能将自己藏起来的方宝妮,淡淡地说:“方宝妮同志,这是农场,可不是我们方家的私产,由着你胡闹!”
“你逃过多少次鸡舍的清理,就按照三倍的次数处罚。”
“你既然靠着小聪明来到这里,那就要珍惜这份工作,脚踏实地地工作。”
“毕竟,现在我知道你来了这里,肯定会严格督促你,绝对不会让你因为我的原因搞特殊化!甚至,一切脏活累活,你还得抢先做。”
一听说自己不光要清理又臭又脏的鸡舍,而且还将以前欠的三倍的次数补回来,方宝妮就受不住了。
“姐……”
方芸妮不爱拖泥带水,压根不去听方宝妮的话,扭身冷声道:
“请喊我方主任谢谢!”
“方宝妮同志,我们已经撕破脸皮了,需要我让人在喇叭里再声明一次吗?”
方宝妮怔在原地,如果她们关系破裂的事情,真在喇叭里播放出来,那么之前她借了方芸妮多少势,就要承担多少人的愤怒和怨恨。
逃避清理鸡舍不过是其中之一……
看到那几个女知青脸上的幸灾乐祸,方宝妮知道往后自己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内心一阵后悔。
她若是能再忍耐些,跟大家伙一个步调,不出众也不落后,那么即便方芸妮想要拿捏她,都寻不到把柄!
可,她算是走后门进来的,报名的时候资料内容已经被传开了,压根不可能与大家伙一样……
“我知道了,”方宝妮咬着唇瓣说道。
她微敛着眸子,想起罗盛淮的心思,唇角勾起抹浅纹。
等方芸妮离开后,女知青们都抱着膀子走上前,“方宝妮同志,麻烦您将鸡舍从里到外好好打扫一遍呐。”
“养殖场的活太多了,但是咱们人手不够充裕,所以还是辛苦您一个人抓紧点时间……”
“对啊,您可得认认真真高效地完成,不然我们会问问人事部的同志们,像是你这种拖大家后退的同志,到底是怎么招进来的……”
“很多农场下地干活的同志们想进来都进不来,方宝妮同志,你可得珍惜自己的工作机会呐……”
别人打扫鸡舍都是好几个人划片负责,可到了她这里,确是一个人负责这么多!
可人家拿着她走后门的把柄,只要她反抗或者完不成任务,就以遣返她回去做威胁。
方宝妮一声不吭去拿工具,忍受着直冲脑灵盖的臭味,咬着牙一点点打扫着。
她模样不如姐姐出众,但是她对穿衣打扮特别讲究。
这满屋子的鸡屎味,不仅臭气熏天让人精神得不能再精神了,还会紧紧把住衣服、肌肤、头发,很难清洗干净。
更何况她还要一个人连续负责许多天!
她真的是从早忙到晚,颤颤巍巍怀疑人生地走出来。
没想到那几个女知青又围上来,捂着鼻子嫌弃地说:
“哎呦喂,这味道可真大啊……”
“方宝妮同志,你清理鸡舍不过是补上之前的活,今儿个你还没干活呢……”
“对啊,什么通风、喂食,你还好意思当正儿八经的工作消磨时间?不过是顺手的事情,就是一个工分都算不上呢……”
“方宝妮同志,您是不是将之前混来的工分,也都得补回来?”
“我们为方芸妮同志着想,将清理牛粪、羊屎蛋的活,也给你揽下来了……”
“方宝妮同志不是看不上脏活累活吗?可是咱们养殖场就是这么个环境,嫌弃还得忍耐着……”
“咱们这也叫做以毒攻毒了……”
众人哈哈大笑着,将工具远远地搁下,临走时提醒道:
“粪便清理工作要每天都按时按点完成,方芸妮同志可不要以一己之力拖了大家伙的进度。”
方宝妮气得浑身发抖,自己没有任何人补贴,压根承担不起坐吃山空,必须要跟上大家伙的步调参加各种繁重的劳作。
清理粪便工作又臭又脏,但除却耗费时间,其实并不算太累,比下地干活强太多了。
她还真没法用仅存的骨气说不!
无法,她只能硬着头皮,忍受着饥饿继续干活……
方芸妮从山上下来去吃饭,特意跟方宝辉说了这件事。
小少年因为这两个来月学习厨艺到能独当一面,已经可以每天领十个工分了,而他整个人也像是褪了一层皮般,肩膀开始担起责任,沉稳了许多。
他冷笑一声:“我这个四姐,总觉得天底下就她最聪明,牺牲别人的名声、前途,只为了自己那蝇头小利。”
“姐,你放心,虽然我不会小肚鸡肠到为了被饿了五顿饭,而找她秋后算账,但是她也甭想从我这里再讨到一丁点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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