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少钦蚌埠住了。
他好像知道了很多,但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周淮安怎么跑的,他不知道。
龙门的锦衣卫千户为什么叛国,他也不知道。
但他知道,这次的功劳好像很大。
神箭八雄的最后两人,此刻被陈久敲断了四肢,卸掉了下巴,无力的躺在地上摆烂。
“陈大人,这......”
“公公,这三个人麻烦你带回京城。”
陈久伸手指了指地上两个残疾人,还有被金镶玉打成猪头泄愤的徐大头。
“现在情况你也知道,元庭对我大明心怀不轨,我得留在这里处理,具体情况都在这几封信中,公公帮个忙,替我转交给家师和青龙大人,还有令叔曹督主也送上一封。”
曹少钦宛如一个无情的点头机器,一直在点着头,等到陈久说完之后,才指了指侥幸活下来的几个手下。
“陈大人需不需要我留点人手给你,毕竟此去凶险,人多也好照应。”
陈久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就这几个歪瓜裂枣的,到底是谁照应谁。
不过为了这个公公的自尊,陈久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此行需要隐秘行动,人多了容易走漏风声,多谢公公好意,对了,周淮安那里我也有了消息,公公请看。”
陈久招呼着金镶玉,将事先准备好的带血衣物展示了出来。
“昨夜血战之时,这几人试图逃跑,被那些叛贼追至流沙附近陷了下去,现已尸骨无存,葬身大漠中,恭喜曹公公。”
曹少钦脑子虽然直来直去的,但不是傻子。
“陈大人,这说辞,恐怕不行吧。”
看得出来,他很不甘心,煮熟的鸭子到嘴边都能飞走,如何能接受。
陈久稍稍凑近他,低声提示。
“周淮安是公公追至流沙附近的,公公已经忘了?这带血衣物可都是证据。公公是愿意回去挨骂,还是双功并赏?”
“这......”
曹少钦有些难以取舍。
“钦追贼寇至龙门,贼寇身受数剑,体力不支陷于流沙之中,杨家余孽与其同葬沙海,尸骨无存?”
他用不确定的语气开口念叨了几声,最后小声的朝陈久询问。
“陈大人,这样写奏折,圣上能信吗。”
陈久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公公信吗?”
“咱家......咱家自然是......信的?”
曹少钦底气有些不足,欺君瞒上的事情他见阿叔干过很多回,但这种几乎完全瞎编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陈久有些恨铁不成钢,用幼儿园大班老师的口气耐心教导着他。
“语气要强烈一点,表情认真一些,想一想周淮安陷入流沙前那不甘的眼神,杨家那两个孩子凄惨的哭叫声。”
陈久的语气中大概有一种独特的魔力,曹少钦的双眼从迷湖变成了坚定。
“贼寇已死,尸骨无存。”
“好,就是这种语气,再重复一遍试试看。”
“杨家余孽葬身沙海,贼寇已死,尸骨无存!”
“不错,记住周淮安的眼神了吗。”
“记住了,他想拖着咱家一起死,可笑,咱家岂会让他得逞。”
曹少钦成功的给自己洗了脑,他领会到了陈久传递给他的精髓。
要想骗人,先骗自己。
一点就通的他此刻对陈久奉为天人,亲自抢过一旁金镶玉端茶倒水的工作,给老师倒了一杯茶。
“陈大人,是否还要添些人证?”
噢?
这太监居然还会举一反三了。
但还是太嫩。
陈久有些赞赏的看了他一眼,
随后接过他递来的茶盏。
“为何要人证?曹公公身为东厂大档头,说话还没其他人管用?记住,人多嘴杂,你要确信一点,周淮安本人说的话都没你说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