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县东边,邻近醉春楼不远的大宅院就是贾老爷的府邸。
贾老爷名叫贾贵,是县城内有名的富户,据说除了县尊老爷以外,就属他是最有钱的人,要说起来这位贾老爷也没什么本事,纯粹就是投了个好娘胎, 靠着祖辈积累下来的财富,逍遥快活地渡过半辈子,最大的喜好就是纳妾。
算上五日前的最后一房小妾,贾老爷短暂的五十三年人生竟是娶了十九房小妾。
合着都能再开家醉春楼了。
……
末时除,许知秋与县衙内的两位捕快来到贾府门前。
邢捕头与四碗并无发现任何异常,贾府看上去可不像是有人死了, 五日前纳妾的红灯笼还未取下,到处张贴着囍字。
不过许知秋却是察觉到不对劲。
就在贾府院内深处, 有阴冷的邪煞之气若隐若现。
难道说真是这贾老爷死后也不得安生,引起了尸变?
许知秋看向邢捕头,与对方交换了一个眼神,邢捕头也算是不蠢,懂得了许知秋的意思,随后大步流星地走到贾府门前,对着守门的贾府家仆说道:“把门打开,俺们有事要找你家老爷。”
贾府家仆估摸着是早已被大夫人安排好说辞,听到是来找老爷的就赔着笑脸回应道:“这位差老爷,真是不凑巧,我家老爷前两日去探望府城了,并不在府内,要不您改个日子再来?”
邢捕头挑了下眉,怪气道:“呦,不在府内啊,那你家老爷可真是够忙的嘞,这刚纳完小妾就跑到府城里去了, 这不是让人家独守空房么, 就不怕被人惦记了去?”
家仆尬笑着说道:“也是没得办法,家里生意多,我家老爷就是想不去也不行呀。”
邢捕头表示理解地点点头,一边绕过家仆要推门,一边继续说道:“那也无妨,既然你家老爷不在家,那我就去找大夫人聊聊也可。”
家仆紧忙阻拦,满脸为难道:“诶~差老爷差老爷,这怕是不妥吧,我家老爷不在,府内宅院多是女眷,您要是现在进去,多半会是有谣言传出,那多不好呀。”
“谣言传出?”邢捕头一掌将家仆推开,瞪着眼道,“我老邢做捕头二十多年,正气在心,品行端正, 谁可曾说过我半句不好, 就是夜过寡妇家门前都不会有半点多想,你竟敢拿谣言来侮辱我, 我告诉你,你可以指责我办事能力不行,但绝不能怀疑我的人品,滚开,若是再有阻拦,我就给你安个阻挠公务的罪名。”
邢捕头再去推贾府大门。
家仆左右为难,连忙挤到跟前丧着脸叫道:“差老爷,差老爷……”
家仆话未说完,邢捕头直接拔刀架在他的肩上:“大胆,捕头办案,再敢多言,直接将你关押大佬,板子伺候!”
家仆扑通跪倒在地,噤若寒蝉。
没了阻挠,邢捕头用劲一推,贾府大门就被推开,跟着就有冷风吹过,将邢捕头吹得一个激灵,仿若刚从河里爬出来,从里到外都是湿漉漉的冷。
而眼前贾府院内的景象更是渗人。
到处张贴着黄色符纸,地面用黑狗血画出不同的咒文,有穿着丧服的人影在宅院内来回走动,不时从篮筐里掏出一把黄纸钱,随处洒落。
看到这一幕,邢捕头只觉得有毒蛇从头顶爬到脚底,激起一层密集的鸡皮疙瘩。
“亲娘嘞,这真是要有大麻烦了!”
邢捕头挎着腰间佩刀踏进贾府,四碗紧随其后。
许知秋则是最后才进去。
院内的下人们见到三人的到来,尤其是两位官差,脸上的紧张之意就变得更甚,有人去偷偷禀报大夫人,有人则是立即躲到远处,生怕有所牵连。
许知秋扫视眼前,随即神识外出天窍。
筑基修士的神识足以笼罩整座贾府,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被探知,是以只在两息之间,许知秋就摸准了魏三郎的位置,对方果然在这贾府之内,且自家二叔就在魏三郎附近,正在着手制作死人所需的棺材。
许知秋没有耽搁,立即向着贾府内院走去。
两位捕快自是快步跟了过去。
不过三人刚过半道,就被迎面而来的贾夫人拦住了。
贾夫人乃是贾老爷的正妻,年岁刚过四十,保养还算得当,虽是在贾府内早已失宠,但甭管贾老爷娶了多少房小妾,这后院始终是归贾夫人说了算,谁叫人娘家也是大门大户,地位在贾府高着呢。
此时,贾夫人身后跟着几位家仆,以及两位年轻貌美的妾室,正正好拦住了许知秋等人的去路,她见到三人时,目光仅在许知秋与四碗的身上一扫而过,最后停留在邢捕头那里,故作惊讶道:“邢捕头?您今个怎么有空来府里,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若是有事,可直管与我说一说,诶呀,这些个下人也真是不懂规矩,瞧见邢捕头到来竟也不晓得先请进屋里喝杯茶,还叫捕头勿要挑理。”
不愧是大夫人,就是到了眼前也未慌阵脚。
邢捕头收敛起往日间的轻浮,对着贾夫人也没什么好脸色,直言道:“我且问你,院外的家仆为何拦着不让我进?”
贾夫人赔礼歉意道:“可能是下人会错了意,我吩咐着是将闲人拦下,可邢捕头哪里能算在内,这也怪我,没有交代清楚。”
邢捕头哼一声,指着到处可见的黄符道:“那这又是怎么回事?家里办丧,遮遮掩掩,还弄得一副怪模样?”
贾夫人强自镇定道:“前日夜里,我家老爷的第三位夫人失足跌落水井,溺毙而亡,而就在五日前,我家老爷才纳了新妾,这喜事白事碰在一起着实有些犯忌讳,所以府内就商量着用这些土法子冲冲晦气,倒是叫邢捕头见笑了。”
邢捕头斜着眼道:“府上不发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