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其身而身存,后其身而身先。”
这句话,看得出雪上童子仍旧茫然不解。
丁牛考虑片刻,既是向他解释,又是借此再一次整理自己思路:
“最近我进入修真,追寻的不再是与天地合的规则之道,是一片未知区域,从最初的迷茫,到现在有些思路。”
“阿爽,道虚无缥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我亦无法跟你表述清楚,或者说全盘概括,道如此难以理解,我等练气修道,如何追寻道?”
“我想到,练气修道,定然是大道了,是以天地为本,那么我这修真,是以人为本,自然同样是大道了。”
雪山童子立刻问:“这是为何?”
“练气士认为,道生天地,天地生你我,而我认为,道生天地,道亦生你我,我与天地同为道生。”
“……”
雪山童子,目瞪口呆,这与他所学所思,完全不同,不过,听起来又很有道理。
“以人寻道,必然有一样事物需要与道匹配,不然如何追求道?”
“我认为是德。”
“……”
雪山童子张大嘴巴,吧嗒吧嗒,听不懂。
他忙问:“何为德?”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所谓刍狗,便是草扎的狗,粗制滥造但是神圣,因祭祀要用,所以小心呵护。”
“祭祀时摆在祭坛前对着祭坛行礼,也是对着刍狗行礼。祭祀后刍狗要么烧了,要么扔掉,总之已是无用。”
“简单来说,对你好,但是与你无关。”
“按道的规则做事,虽对你好,却与你无关,这便是德。”
“……”
雪山童子只觉得高山仰止,不明觉厉。
之前,他一直怀疑他的好大哥丁牛弄的什么修真,就好像以前哄骗他那些的**,各种要用在他身上的奇思妙想(异想天开)。
如今他读书破万卷,也已是颇有见识,轻易不会上当。
但是今日听了这一番言论,雪山童子暗心底道糟糕,他觉得自己又快上当了。
不过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懂的,只觉得很厉害,说不出的厉害。
丁牛没有继续再说,再多说,雪山童子还是理解不了。
而他自己,也不敢说能完全说的明白。
不过他倒是从未停止过思考。
自在黄粱图内与掌教黄虬大战,见识了金仙境的诞生过程,有一个疑问便一直萦绕他的心头。
练气士追求长生,喊着口号要逆天改命,但是到后面,比如金仙境却是与天地合,哪里是逆天了?
这里面的逻辑,矛盾重重。
那时候的丁牛便有一个想法冒出,继续走练气之路,恐怕永远步人后尘,永远无法超脱。
当时为保命,他与黄粱图紧密结合,不再分彼此,的确度过一劫,不过渐渐的影响便出现了,他能感觉到自己已无法摆脱黄粱图。
黄虬当日所言,并非恫吓,而是真实的状况。
黄粱图的世界如此,
这一方世界比黄粱图世界强大无数倍,自然也是如此。
一个人降生,命运天定,这是先天,人的所做所为,便是后天。
如果后天按天地规则修炼,虽能够取得一些成就,但是不会偏离总体的命运路径,仍旧无法摆脱天地运转规律,身在其中,怎么可能挣脱天地?
如此,逆天改命便只是口号,喊的再响也是无用。
想要真正逆天改命,起步便要跳出这一方天地。
天地之上是什么?
是道,是道产生了天地,超脱于时间、空间。
能摆脱天地的,只有天地之上的东西。
一开始的立意,一定要高。
所以要升维,跳出天地的视角,找到一种与道匹配的东西,他的修真之路才不是空谈。
找到这个东西,远的不说,不谈纵横无敌,起码是立于不败之地,便是遇上再厉害的对手,也能自保。
假想的对手,丁牛是拿黄虬作为标准,起码是金仙境以上吧!
没办法,斗过金仙,人仙什么的,便不是很放在心上。
金仙境以上便涉及道争,与人仙境及以下的争斗完全是两种概念,丁牛这是未雨绸缪。
这一点思路,是丁牛学自残忍使,这个邪马台的十使之一,抛开品性和行为不谈,他与道相合的原初立意是极高的。
不过限于见识和眼光,丁牛认为他的道还不能超脱身体的**和束缚,也即是还未跳出天地的眼光,捞!
故此是小道。
丁牛认为自己修的是大道。
有明确思路,便如拨开乌云见了明月,丁牛如今,元婴之法已有雏形。
元婴之法,便在方才对雪山童子说的这一句话中:
“外其身而身存,后其身而身先。”
真传,只有一句话。
后其身,是什么放在身体的后面?
是人的行为在思想的后面,或者说行为在思想前面。
身,是有形的一面,意识,是无形的一面。
人是有了思想以后才有行为,还是没有思想时候也有行为?
自然是有的:有人看见小孩落水,没想,就跳下去救人。
这是一类,奋不顾身,这是一种境界,非常高尚,只知道救人没去想这个问题。
在日常生活之中,有时候不知道该说什么,反而手脚先动起来了,手舞足蹈,这也是行为在思想之前,也是一类。
这便说明,在思想的背后,还有一个东西在支撑。
这便说明,思想不全是想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