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牛心平气和。
这种程度的敌意,跟挠痒痒差不多。
而且,他倒是真心希望这些人打胜仗,故此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提问,他亦先认真思考了一番,而后回答:
“敌人新到强援,如战熊魔君、狡狐魔君皆是人仙境,若是按照一般的法子,便是寻找、制造机会以多打少造成敌人减员,而后图之,或者立时寻援再多找几个人仙帮手助阵,以碾压之势挑了对方……这些法子,想必诸位已是多有讨论,我不说也罢。”
一个练气士便笑了一声:“听你的意思,你有不同的法子?”
亦有人起哄一句:
“素闻牛真子你有机谋,若有什么妙计,当分享才是。”
“正是,战阵之事事关性命,还请牛真子不吝赐教,哈哈!”
“我等洗耳恭听!”
丁牛摇头:“我看诸位非是忧心战局,而是心中没底。”
“……这话何意?”
“诸位,此番道国与西北魔国之争,你们认为谁能笑到最后?”
诸位练气士互相看了看:“……自然是我们!”
丁牛点点头:“我等已克敌三镇占得一些优势,理该士气正旺,不过我押粮过来,却发现诸军欲战情绪不高,三镇守御之事并不热心。”
琅嬛真人闻言,不得不说话:“何以见得?”
“我那督粮副官前日押送粮草,路线在三镇之内,骤然遇袭,不提是否事先被人探得消息……此事发生在三镇之内,遇袭时无有救援,遇袭后无有追踪,实属不该。”
“敢问,诸位御守之事,是否懈怠?求战之心,是否懈怠?”
“……”
丁牛这一问,便使在座之人如坐针毡,直道好家伙!
你的副官督粮被劫,耽误军备,大伙还没问你御下不严之罪,你反倒先追究我们之责,属于倒打一耙!
一人立刻道:“此事明明便是……”
丁牛看向他,问起:“当日司值巡防事宜的是哪一位?是否是你?”
“不错,正是在下,不过……”
“不过你不过是霸者境的修为,即便驰援到位也不是对手,再行通知求援,敌人早便跑了。”丁牛道:
“敌人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吃饭喝水一般简单,我若是对方,也愿意时不时过来走动。”
“……”
这一顶帽子扣下来,谁人吃得消?
在场诸人都是面色不虞,此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琅嬛真人咳嗽一声:“此地新占,防备难免疏漏,经营一些时日便好,爽真子……被劫粮之事,亦有此中原因,今后将功赎罪便好。”
这是各打五十大板,要就此揭过,不要因此事吵来吵去。
丁牛却道:“真人,我非是为爽真子开脱,爽真子丢粮自要担责,毫无疑问。不过经过此事,由小观大,我认为军心不稳,此事才是忧患啊。”
“……哦。”琅嬛真人神色慎重:“愿闻其详。”
丁牛环顾四周:
“道国与西北魔国之争已有时日,追朔历史,亦有数百年之恩怨,然则以往都是小打小闹,不同于今日是灭国之战……故此许多人心理准备不足。”
“……”
“攻克三镇之后,便是一开始最为积极的呼邪真人亦开始收缩,采取守势,只因呼邪郡不再直面战火……而数月攻伐下来,敌我双方皆有损伤,敌人又增强援,令我方攻势一时难以寸进,故此便有许多人泄气,无有一开始的进取之意。”
“我看来此的练气士中,也不乏怨言:本是山中静修之士,远离尘世逍遥,却被迫下山入战火之中,生死难料……而打生打死,最后还不是便宜了斜月山?此话,在军中也是流传甚广,有此想法之人不在少数,故此出工不出力之事,也不少有。”
“……”
有些事被丁牛挑破,气氛便着实尴尬。
“若是迫于道君皇帝淫威,不得不从,道国境内不满之人与道国之外强敌联合,造反便是,何故站在了一边,又有颇多怨言?”
在场诸人,个个都是满脸严肃。
心道这话是能说的吗?若非你是黄虬真传,此话一出,当是问斩之罪!
话说到这份上,气氛萧杀,众人便开始坐立不安。
琅嬛真人不料他话这般重,亦有些莫名:
此人是发现了什么?
琅嬛真人缓缓道:
“这等流言未免不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