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泸阳吴家制造工艺确实高,但他们的报价,一架水转筒车只要十五两。”
此话一出。
董必达悚然一惊,抬头望向天子手里的那张纸,脱口而出。
“十五两根本赚不到钱!”
成本价的话,确实只在十两左右。
可算上人工和运输费,尤其是运输,泸阳吴家不像董家势大,是多条河道船老大的座上宾。
拿不到最低的运费却开出最低的报价……泸阳吴家疯了不成?!
“回陛下,按照其他木制行制作的水转筒车,确实需要花费大量的运输成本,但吴家所作的水转筒车可拼凑,并且铁料用得极少,成本相对较少。”
“另外,草民在纸上也写了,关于运输方面,可借来往官船使用,吴家另行支付船费,成本一架水转筒车,也增加不到一二两的花费。”
方俊杰得意地看了一眼听傻眼的董必达。
没有专用船运路运渠道又如何?
可以借用官船。
少赚半两送朝廷一个人情也是一种策略。
这话可是秦小满说的,一定没有错!
董必达没想到泸阳吴家还有这么一手,顿时目瞪口呆。
是他被金钱蒙蔽了双眼。
十五两再加运费,和他的报价也相差无几。
可泸阳吴家却利用自身弱势,抱了天子的大腿,将运费交给官府来赚。
无论是谁承制水转筒车,最终都交由官府来定价。
泸阳吴家只承制水筒转车不负责运输,这其中的运输成本交给官府。
最终定价几何都由天子说了算……不仅价格低,还给了天子插手定价的权利。
董必达想到再生稻定价一事,恍然回神。
这他娘的一定是秦小满的套路!
上当了!
“十五两一架就不必借用官船官运,朕做主,泸阳吴家只管承制水转筒车,运费和最终定价都由朝廷负责!”
果不其然,正在兴头上的天子,这次也不用货比三家,追究细节。
直接拍板定论。
“方俊杰,承制水转筒车一事,日后便由你留在京城全权负责调度。”
天子斜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小李子,暗示他。
“朕记得负责宫内工坊的匠官有空缺?”
“啊……是,董匠官病了,唐副官因罚受伤。”
小李子同情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董必达。
宫内的匠人很多,但统领匠人的匠官只有正副两位。
副的是唐家新上来的处理人情往来的,剩下主事的就是董家一个三十来岁,正值壮年的嫡系子弟。
“前日董匠官承制的水转筒车被激流冲毁,董匠官说他这几日因病告假在家休息,由唐副官
全权负责,朕罚唐副官领了五十大板。”
天子停顿一下,脸带笑意,目光森然地盯着董必达,问他。
“董匠官是你亲侄子,他可说了他得了何种病,何时能来上任?”
在天子的重压之下,董必达大气都不敢喘,但脑子还是十分清醒。
天子要给方家小儿腾官位!
可他还不得不给。
因为不给的话,证明他侄子是装病逃脱责任,不止除官,还会连累董家。
这一次,董家不仅失去了承制水转筒车的机会,还失去了皇宫里的匠官一位。
秦小满当真是好手段!
“回陛下,微臣的侄子患得是心疾,久病不得医,恐怕无法再来宫中任命。”
董必达心都在滴血,却也只能顺从天子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