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记得董家有一处承制木艺的工房,就在城西,地方也大,正好朕也用不着,便转手卖予你。”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
还只卖不赠。
秦小满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因为一腔热血,就爽快地答应无条件在京城开制衣行。
不然此刻就得被天子拿捏住。
“草民叩谢陛下!”
秦小满又是拱手一揖。
“咳!”
这时,天子旁边的公公轻咳一声,朝着地下一扫拂尘。
人精似的秦小满,怎么会不知这位公公是在暗示他跪下叩谢更好。
不过。
他懒得跪。
并且还特意挺直了腰板。
这个时候剑南道第一大诗人的名号就有用了。
咱就是清高!
咱就是骨头硬!
“小李子,你嗓子不舒服就往里站站,别在这里吹风。”
天子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秦小满挺直的脊梁,对此子倒有了改观。
他看秦小满做事圆滑,却能做出那么多精妙绝伦的诗文,还觉得违和。
如今看秦小满拜谢却不像他人一样软骨头,心中大定。
他要的就是这种人!
“此间事了,将衣袍换了新的还给大家。”
天子对着小李子叮咛着。
“陛下,今日来的都是将士们的家眷,草民斗胆请陛下允许在抚恤里加一条,由秦家无偿负责家眷老小的冬衣。”
事情是董家人做下的。
但这些将士的死,确实因他而起。
别说一百户人家,就算是五千户,数万套冬衣,他也捐得起!
“好!好一个秦小满!”
天子再次伸手,用力地拍了拍秦小满的肩膀,眼眶发热。
他没记错。
董家在任皇商十年,从未行过如此善事。
货比货该扔,人比人该死啊!
“既是如此,以后家眷抚恤之物,能由秦家承制的,便都由秦家负责,朕相信,有秦家的监工制度,定能让前方将士们放心。”
“……谢陛下。”
秦小满没想到捐衣还能有这么大的回报,对天子的印象又好了一些。
两人在这边相谈甚欢。
跪在地上的董必达,却已将额头磕出了血,还不见天子看他一眼。
董必达知道,董家要亡了。
他愣愣地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司焱,忽然大喊一声。
“陛下!草民愿以命证清白!陛下!你会后悔的!哈哈哈!”
与其被车裂,倒不如自己了断。
董家私藏的财富,深藏地下也不能给天子这种无情无心之人留着花!
砰!
董必达用力地一头撞在地砖上,绽开一朵血花。
“死了。”
秦小满听到唐叔在耳边轻声提醒,眉毛一挑。
这董必达倒难得聪明一次。
知道事情无法挽回,自己选择少受些罪。
只是可怜了其他董家人,要经历一番严刑拷打,才能问斩。
“今日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要在朕面前自绝谢罪?”
天子直接将董必达的“以死自证”归咎为“自绝谢罪”,不给董家任何后路。
这倒提醒了秦小满一件事。
董必达只是车裂,就死得这么痛快。
要是董继武和董继文知道要凌迟处死,怕也会步入后尘,而负责羁押的官差也绝不会因此而阻止。
这可不行!
“此间事了,朕……”
“陛下,杀害五千将士的人,根据李麻子的口供,除了董继武之外,还有人参与其中!”
秦小满抢断了天子的话。
既然要清算,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