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刚下过雨,日头一出来和蒸笼似的,李落索性脱了惊邪甲,只穿着贴身衣物,敞开胸膛,四仰八叉地躺在一根树干上假寐。虽说没有人陪他说话,但是这些铁甲精骑倒也有个好处,但凡他们所在之地,蛇虫鼠蚁尽皆绝迹,省了他不少烦躁,要不然是天南的山里更加难熬。
正在他无所事事的时候,忽然树下的铁甲精骑齐齐面向一个方位,刀枪出鞘戒备起来。李落听到动静,从树干上坐直了身子定睛望去,数息之后,一个身影在林间时隐时现,速度极快,犹胜鬼魅。
那身影直直朝着李落和一众铁甲精骑而来,到了近处停住脚步,目光越过死寂无声的众将士,看着树干上悠闲的李落,不满喝道:“我快累死了,你倒是清闲得很。”
李落微微一笑,从树上跳了下来,走到那人身前笑道:“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那人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等急了?”
“急。”李落老老实实地说着假话,“我等了你一个多月。”说着话,他往那人身后看了一眼,奇道,“你一个人来?”
“我不一个人来还能和谁来?咱们太白一族除了我就剩你了。”这话一说,那人的身份便也不难猜,正是太白血剑,许久不见的血璃。
李落打了个哈哈,这话说来鬼都不信。他们三个人当初同时进了太虚幻境,那里奇妙难言,但说危险倒也未必,除非是死在里边或者沉迷其中而不自知,常人或许会如此,但是两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怪物,一个见惯了浮华迷醉的王侯世子,幻境虽妙,却留不住他们,而且那一处幻境杀意并不重,而更重在一个悟字和机缘二字。
他能出来,血璃自然能出来,所以她身边定然也有铁甲精骑,多寡未知而已。当她来卓城找他的时候他一点也不吃惊,倒是她很吃惊,没想到在极北深处他说的那些话不是骗人的,在极北之南,他的名字当真很响亮,不敢说人人都知道,但是多问几人,自然而然的打听出来他是谁,他在哪里……
所以当她拍着他的肩头一本正经地说没有给她丢脸的时候,李落哭笑不得,这怕也是自己上辈子造的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