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很长,长到夜葫的记忆已经开始混淆不轻。
作为八臂夜叉一族的早产儿,夜葫是弱小的,弱小到连狩猎的资格都没有。
但它又是幸运的,当那一场恐怖的劫难降临时,阿爷用万年神树的膏脂将它包裹了起来,与外界隔绝。
期盼在未来的某一天, 当万物复苏,它可以重新将八臂夜叉的种子,散满这个星球。
其实对于这个重任,夜葫并不太热衷。
生那多小叉子干什么?给修行者提供炼器炼丹的原材料?
夜叉这一纲,各种细分的种类如满天繁星,数不胜数, 也不差它这一支!
再说了, 就它单蹦一个, 得近亲繁衍多少代,才能重新生出拥有和它一样血脉浓度的同类?
但万万没想到!
夜葫刚从先祖的遗骸堆中爬了出来,就见到了和它长相一模一样的“同类”?
好像对方也挺茫然的,和它一样!
“哥们,你那一部分的?节目组派来的?”
北冥刃对冲着夜葫招了招手,然后指向前方,悄声道:“方修耳力极佳,你动作轻点!”
“?”
夜葫听着同类嘴里冒出的古怪音节,歪了歪头,它伸出一根爪指轻轻一划,几乎融合在一起的化石堆,就被它一切为二。
夜葫本能的吸了一口气,身躯瞬间薄成了纸片,自缝隙中滑了出来。
“嘶”
北冥刃倒吸了一口冷气, 全身汗毛都炸了起来。
首先, 对方灵动的神情及嘴里呼出的恶臭,仿生人的身份首先排除。
其次,这种夸张到极点的“缩骨功”, 人类的身份也首先排除。
看了看化石堆缝隙中, 正在软化的黑黄色树脂,北冥刃反应再慢,也大概猜出这是个什么玩意了。
他干咽了咽口水,刺骨的寒意瞬间将他笼罩,身躯也不可抑制的颤颤抖动起来。
“这么猴急的吗?”
夜葫更加不知所措了。
对方一见它,喉咙里就发出低声的呜咽,撅着屁股、全身轻颤,这是夜叉一族求偶的信号。
身为一个还未成年的叉雏,夜葫是羞涩且猴急的。
毕竟以前,这种互动,它都是没资格参与的。
可对方如此迫切,它能怎么办?
吸了一口气,夜葫身躯再次膨胀了起来,五米高的身躯,壮若小丘。
它双爪抓住北冥刃的后腰,用力一……
“嗯?”
夜葫收回爪子,上面挂着一片皮肤一样的东西, 还有鲜红色、冒着恶臭的血液。
这种气息,是修真者!
邪恶的修真者, 恶魔的族裔, 残暴的掠食者,取乐的屠杀者!
脑海中,一幕幕修真者从天而降,屠戮同族的画面,顷刻浮现。
就为了锻造一柄好刀?
就为了制作一杆万魂幡?
甚至就为了检验小修真者的境界与战力?
无数族裔,就要因此牺牲!
“艹,逃啊!”
北冥刃后腰剧痛,因为是出来演戏的,他并未穿着任何护具。
夜葫的双爪在他身上轻轻一抓,就将仿生皮和自己宛若坚铁的身体,一起抓破。
足见这头怪兽的恐怖。
撕掉身上的地幽夜叉伪装,北冥刃纵身飞出,向着青铜大殿内的所有演员,大声疾呼。
“快跑啊,地幽夜叉真的活过来了啊,是真的夜叉啊!”
北冥刃声嘶力竭。
但声音瞬间淹没在了震天的厮杀声中。
“族兄,小心那头夜叉!”
“越来越多的夜叉苏醒过来了,甚至还有八臂的!”
“我们到底有多少族人被巫蛊术士改造成了恶魔!”
“嘶哈,血肉,血肉啊!”
“那小子哪里来的,光着屁股抢戏?有没有廉耻!”
“擦,你说他,你别脱啊!”
……
“艹!”
北冥刃赤膊而立,看着周围极度投入演出的全体演职人员,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那个大傻比!
“咕噜咕噜!”
而这时,夜葫也纵身一跃,扑出了阴暗角落,追杀而来。
它落在北冥刃身旁,举起的嶙嶙怪爪,刚要落下,就被现场热烈的演绎氛围所震撼了,一只爪子僵在半空,三只竖眼充满了疑惑和困顿。
眼前的场景,熟悉而陌生。
一样的人叉大战。
仙人高来高去,术法华光漫漫,光影掠动,法宝砸来又砸去,叮叮当当乱响。
四面八方的同类,四肢、六肢、七肢在地上飞爬,爪子一撕,就将一个修者的身体撕碎,脏器、血液喷射。
只是。
威能有点低啊。
低配版的?
夜葫仰着头轻嗅,似乎空气里并没有灵力的存在。
但没有灵力,它又是怎么苏醒的呢?
当然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低配版的世界。
它自幼聪明伶俐,阿爷说它领悟力,和七八岁的修真者一样聪明。
空气中的灵力微不可查,但有修真者和弱掉渣的同类。
说明世界的武力值大幅降低!
那它岂不就是天选之叉!
一世之主叉!
“方少侠来的正好,我们都对这青铜巨棺束手无策!”
另一边,乌日宁贵等人见方修到来,连忙让开一个口子,将十三道巨大的青铜棺椁,展现在方修面前。
十三道高约三米的巨棺,静静矗立大地,
虽然不知搁置在大殿内内多少岁月,但外表依然光亮,上面篆刻的纹络,也是清晰可见。
乌日宁贵等人似乎是灵力使用过度,都是一副气喘吁吁、满脸大汗的样子。
“方少侠是圣地门徒,一定可以的!”
“没错,年纪轻轻的筑基强者,手中一定有削铁如泥的神兵法宝!”
众莽原族长都毫不吝啬的对方修投来了期盼的目光。
“请诸位退后!”
方修微微颔首,对这种被人报以厚望的氛围所触动。
自重生以来,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件,大多狗血,像今日这样的正常修仙氛围,着实太少见了。
“云麟镇狱剑!”
方修低喝,一枚银色小剑自身旁的空气中现出本体,嗖的一身射向青铜巨棺。
原本乌日宁贵等莽原族长都束手无策的坚硬棺椁,在银色小剑面前,却软如豆渣,棺盖瞬间被一分为二。
众人同时向里面望去,就见身着巨大墨绿色斗篷的老者,静静躺在铜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