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恐惧伴随着大雨一同浇灌在李幽季身上,冷汗瞬间浸透她全身。
“退!”
随着她的一声令下,众人连忙将土牢放在地上,身形急速暴退,顷刻间便和土牢拉开了近十米的距离。
常悲右手抬起虚握,两座土牢的四面墙壁顿时开裂,出现了四个脑袋大小的方形窗口,四人分别站在土牢的四个方向,目光凌厉的从窗口看向土牢内部。
然而土牢中除了目光呆滞的程式两人之外,全然看不到其他人的影子,更别提什么白衣女人了。
常悲神色严肃,右手向下一按,就见土牢上的土块竟然如同积木一般随意移动,略一拼凑,开出的窗口就仿佛活的一般,很快便移动到了土牢下方。
土牢底部的景象一览无遗。
他担心那个女人可能藏在了众人的视觉盲区,因此格外谨慎,很快便移动窗口将土牢内部观察了个遍。
结果一无所获。
众人彼此对视一眼,微微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该失望还是该松一口气。
“难道是因为程式他们的意识已经混乱到糊涂了,之前听到我们之前在谈论女人,就莫名其妙的重复了一遍?”一人疑惑道。
“这说明他们的状态很不好。”另一人面露忧色,“如果不尽快处理的话,他们说不定就……”
剩下的话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可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幽季,刻不容缓,我们赶紧动身吧。”
常悲的拳头悄然握紧,忍不住说道。
然而当他转过头,却发现此刻的李幽季一脸凝重,目光死死盯着土牢方向,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不只是他,其他人都察觉了李幽季的异常,连忙进入战斗状态,作为战斗主力的两名修行者身形一闪,分别来到了李幽季和常悲的身边——
李幽季两人在小队中更偏向辅助作用,并不擅长战斗,因此要在第一时间确保两人的安全。
“幽季,你发现了什么吗!”一人出声询问,锐利的目光扫视四周。
李幽季没有说话,可众人的瞳孔却突然同时一缩,感觉像是有某种力量涌进了体内,似乎受到了某种牵引,脑袋不自觉的就要低下——
是幽季的【共鸣】!
她只怕是有了重大的发现,不方便直说,因此只能用【共鸣】来告知众人自己的发现——众人很快明白了李幽季的想法。
他们没有反抗,视线顺着身体的牵引移动,当看向土牢下方的水洼时,瞳孔骤然一缩。
虽然黑暗中看不真切,但水洼边缘似乎隐约能看见一角白色的裙角,在照石手电的照射下若隐若现。
“这是……什么?”
众人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似乎有一个身穿白裙的女人正小心的缩在水洼之中,可躲藏技巧有些拙劣,一不小心露出了裙角。
可是,这么一个巴掌大小的水洼……真的能藏得下人吗?
与其说是有人藏在水洼之中,倒不如说更像是水面的倒影——那个女人很可能藏身于倒影之中,就像藏在镜子里一样!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个女人的能力无疑算得上诡异,而且只怕来者不善……大体的感觉就和阎罗大人正在面对的那个女孩差不多。
众人思绪急转,很快又困惑起来。
这种事幽季直接说出来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特意用【共鸣】来进行告知呢?
——难道说她察觉到了什么异常,认为一旦说出口就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常悲眸光一凝,仔细打量起李幽季来,就见后者面沉如水,一张俏脸上写满了凝重,眼神中掺杂着诸多情绪,就连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看起来很害怕……
“幽季,你怎么了?”就在此时,李幽季身边黄泉成员低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说出口的话?”
李幽季还是没有说话,眼神中满是急色,不得不再次强行发动【共鸣】,瞬间面无血色。
此前为了维持程式两人的状态,她已经消耗了大量的精神力和体力,而借助【共鸣】来同步动作本就是愚蠢的使用方式,或许会对大脑造成永久性损伤,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绝不会这样使用【共鸣】。
可是……现在就是万不得已!
她只恨【共鸣】无法同步情绪和心声,否则无论如何她都要把消息传递出去!
“快注意到,快发现啊!”
李幽季心中不停祈祷,祈祷常悲等人能尽快察觉到异常,然后猛地一咬牙,再次发动【共鸣】。
眼见李幽季那边看不出什么,常悲打算索性先对水洼进行试探,然而就在这时,他的嘴巴不受控制的张了张,吐出一个字节。
“那……”
不只是他,在场除了李幽季之外,所有人都说了一个‘那’字,可也仅限于此。
“又是【共鸣】?”
常悲心头一惊,猛然看向李幽季——这家伙什么都不肯说,反而不断用【共鸣】提醒我们,究竟是为什么?
看这家伙的脸色,只怕是强行发动了能力,说明那件不能说的事情十分重要……
霎时间,一种莫名的诡异气氛在大雨中不断蔓延。
“幽季究竟是想告诉我们什么?”
众人急得抓耳挠腮,可想了半天都没有半点头绪。
一个水洼中的倒影,一个说出口的“那”字……
没办法,已知的线索实在太少了。
“不对……还有一个线索——那就是幽季突然的的闭口不言!”
常悲猛然一惊,发现李幽季除了始终沉默不语之外,居然一直连动都不动……
简直就像是被某人束缚住了行动一样!
他刚要出声,面色却突然大变,惊呼出声道:“韩城,小心!”
叫做韩城的男子正是站在李幽季身前的修行者,听见常悲的呼喊,他只感觉脊背发凉,几乎是下意识的出手,手中短剑绽出剑光,猛然朝着身后斩去。
这一剑法可谓是精妙绝伦,短短一秒便连出数剑,竟能做到滴水不漏,瓢泼大雨仿佛都被这一剑所阻断。
然而看着这一幕,常悲等人心中非但没有丝毫欣喜,反而只有无尽的凉意——
韩城的剑没有触碰到任何人,而他的头颅却毫无征兆的从肩头滑落,继而无力的落在地上。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
他似乎丝毫没有感受到痛苦,脖子也没有血液流出,直到目中彻底失去神采的那一刻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死亡。
仿佛安然飘落的花瓣,一条生命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凋零,仿佛一件理所应当的事,以至于死者本身都没有做出反抗,安然接受。
这是一场彻底到残酷的剥夺。
韩城的无头尸体站在原地,握着剑的手臂无力垂落,短剑刺入地面,和头颅一起被大雨不断冲刷着,很快便半掩进泥土之中。
所有人都愣住了,悲伤,痛苦,愤怒,茫然……一种难言的情绪在心中弥漫。
“韩城!”
终于,另一名持剑的修行者目眦欲裂,拔出剑就冲了过去。
众人看得都很清楚,刚刚在韩城背后出现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人,就是她抬起惨白的手臂,轻而易举的摘掉了韩城的头颅。
而现在,那个女人依旧站在尸体身后,仿佛无声的嘲笑。
“韩池,冷静!”
见此情景,常悲连忙高呼一声,制造出一面土墙试图拦住暴怒的韩池。
然而韩池已经红了眼睛,抬手便将土墙斩断,身如闪电,径直朝着白衣女人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