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整齐的号子声从城墙上传来。
负责绞盘的城上兵丁个个使出吃奶的劲,拼命地转动。
吊桥便在他们有节奏的号子声中,以极快的速度,再一次离开护城河。
那十余骑人马,此时已经到了城门前。
城门开出一条小缝,他们鱼贯而入,仿佛一尾尾游鱼。
走在最后的一人到了城门前,忽地拉住马缰,回身看向对岸。
“打仗就打仗,别骂我家夫君。再敢骂人,灭了你们哦!”
那个哦字灵性十足,让人一时分不清,这到底是商量,还是威胁。
说是威胁,哪有如此绵软的语气?
说是商量,又哪有这么可怕的内容。
那一骑人马丢下这句话,闪身入门。
城门缓缓向前,又呯的一声,重重合拢。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全部加起来,也不过是几十息的工夫。
以至于,蛮人甚至怀疑,刚刚发生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说不定,他们其实是太疲惫了,所以产生了幻觉?
可是,护城河边风保的尸体还躺在那里。
咒骂最凶的那十多个人的尸体,也躺在那里。
刺鼻的血腥位随着风传入鼻中,提醒着他们,这并不是幻觉,而是真的。
夕阳西下,夜色降临。
火把升起,城头一片明亮。
这一日的攻守之战,结束了。
……
“哦哦哦……”
“娘娘威武!”
“娘娘太厉害了,痛快!”
义阳城陷入一片狂欢景象,城上城下,不论是当值的还是不当值的,全都欢呼狂吼。
城上的那些,为自己方才看到的一幕心潮澎湃。
城下之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四处询问,而看到的人也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地讲述。
这几日听着他们咒骂皇上却不能出战,心里不知憋了多少火。
然而今日,他们总算大大地出了这口气。
出城二十四人。
回城二十四人。
毫发未伤。
敌军却损失一员大将,十多名士兵。
还有一些避让不及,直接被撞到了水下。
尤其娘娘最后那句话,太爽了有没有?
灭了你们哦!
也只有娘娘,有本事用这种语气,说出这种话来。
凤无忧打马走过,处处欢呼,她也挥手致意。
疫情困扰,义阳全面守势,士气已经极其低落,借这个机会提升一下,正好。
但她也并没有打算沉浸在这种情绪里,一边挥手致意,一边打马往城主府去。
这么久的时间,萧惊澜也差不多该醒了吧。
“娘娘……”一骑人马追上他。
凤无忧勒住马,看着眼前的人。
孙伯符追到凤无忧身边,似是想说什么,但嗫嚅几次,却没能说出口。
他呼一声跳下马,在凤无忧马间单膝下跪。
“娘娘,末将向娘娘请罪!”
他居然以为,凤无忧全不把萧惊澜放在心里。
他居然以为,凤无忧是胆小鬼。
凤无忧杀风保的时候,他就在近前。
那两句话,他听得真真切切。
“孙将军何罪?”凤无忧问道。
“末将……”孙伯符立刻张口,可张了口才发现,他好像也说不出什么罪名。
他心里对凤无忧有偏见,但也没做什么事。
凤无忧道:“孙将军对我不满还能听从军令,这很好,该干什么就还干什么去吧。”
说着,脚在马腹轻轻一夹,快速越过孙伯符去了。
萧惊澜,我气也帮你出过了,你也差不多该醒来了吧。
孙伯符愣在那里,起身看着凤无忧离开的方向,半天反应不过来。
“怎么样,见识到娘娘的厉害了吧?”燕霖过来,眉飞色舞:“习惯了就好了。娘娘很大……”
他正想说娘娘很大度,忽地想起凤无忧睚眦必报害他在皇上手下没少受罚的事情。
不对,大度这词和娘娘可绝对沾不上边。
那……是什么呢?
这一时半会儿的,居然想不出来啊。
燕霖只好拍拍孙伯符的肩,郑重道:“记得,皇上能惹,千万别惹娘娘,而且时时刻刻要记得,抱紧娘娘的大腿!”
他就是太蠢,一开始没看出来这一点,所以才总是倒霉。
瞧瞧聂铮多狡猾?现在不就风生水起的?
凤无忧很快到了城主府,将马一扔,便往里面走去。
萧惊澜门外有云卫在暗中守着,看到凤无忧进来,本已绷紧的身子立时一松,各自潜伏在岗位上,纹丝未动。
凤无忧大步走到萧惊澜的卧房前,正想敲门进去,便听里面传来微哑的声音。
“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