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比如对他们蛮人,明明已将凤无忧逼入背水一战的绝境,结果凤无忧居然凭空变出天桥,帮着西秦数万大军渡过大河,成攻脱困到江南。
今日一战之后,天岚大陆上多出许多凤无忧的传说,每一个都似乎有理有据,却又同时听起来便如天方夜谭。
传奇这种事情,可不就是这么来的。
凤无忧从来不轻视传奇,因为她知道,每一个传奇,都必然首先有一个足以成为传奇的事实。
她只是没想到,自己也会成为传奇的其中之一。
许多年后她与萧惊澜从在小酒馆里听着说书先生绘声绘色地讲着这些事情,只觉得尴尬地能用脚趾在地上抠出一个三室一厅,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长阶都是青石,无法燃烧,之所以能燃起来,主要便是因为上面的清油。
待清油烧完,火势自会灭去。
但这清油数量不少,因此长阶上的火也烧了不少时候。
风雨楼的人早已从两侧山林中艰难地回到下方,聚集在夏傲身后。
夏傲牙齿咬得死紧,连着面部都绷出了齿关的形状。
奇耻大辱!
他自出道领兵以来,还从未经历这样的大败。
可今日,在凤无忧这里,他全都遭遇到了。
一众心腹战战兢兢,无一人敢言。
少神主此时的神态比先前更要吓人,仿佛一个不顺心,随时便会手起刀落杀人泄愤。
对于他们这些蛮人来说,连灵魂都是母神和少神主的,被少神主杀了,又有什么奇怪。
但夏傲到底是被夏平宁教出来的,帝王心术学的十分到位。
在这般暴躁的时候,他却硬生生忍住了心头的暴戾,并没有作出什么偏激举动,而是伸手一指上面:“他们黔驴技穷了!”
顺着夏傲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上方的联军在燕霖的指挥之下,正在有序向上方撤退。
不止如此,就连两侧林中也有人影闪动,显然,他们把林中的工事也放弃了。
他们明明守住了第二道工事,可是此时却主动离开,这是为何?
风雨楼的人都下意识看向夏傲。
夏傲一笑,振出满身豪气,大声道:“你们不用灰心,这一阵,表面上看来我们败了,可其实,败的是他们!”
“他们虽弄出好大的阵仗,可我们的伤亡,多吗?”
“他们看似烧了山道,可其实,有用吗?”
“相反,他们的工事如何?还能坚守吗?”
一连三问,问得风雨楼人人抬起了头,眼底也散出一丝光亮。
夏傲说的没错,方才火势虽大,但因为局限在长阶之内,风雨楼受到波及的人并不多,被烧的大多是本就已经倒伏在上面的死人。
只不过那阵肉香太过有冲击力,才令他们吓破了胆子。
事实上,这一阵他们冲到了工事之前,用火药罐子破坏了工事,差一点就能短兵相接将他们彻底拿下。
要知道,一旦对方与他们纠缠上,那么,就绝对难以再次脱身。
除非上方的人彻底放弃这些被纠缠住的士兵,否则,就只能等着他们凭借兵力优势,一路攻上长阶。
如今,虽然他们被火势阻住了去路,可上面的人同样失去了第二道工事的遮蔽。
若不是因为这道工事再没有坚守的意义,那些人又怎么会主动放弃?
他们看似是被打下来了,但真正收缩了阵地的,是上面那些人。
夏傲道:“诸位,我等方才的战术是正确的,只要稳扎稳打,上面的人就绝守不住。本神主在此摞下话:两次,最多再有两次进攻,必上长阶!”
“进攻!进攻!进攻!”
火势尚未灭,风雨楼的震耳的吼声就穿过被火蒸腾得闷热的空气,传到了长阶上方。
“两次。”凤无忧淡声说道:“最多再有两次攻击,他们定然能够攻上长阶。”
燕霖已到了凤无忧身边,第三道工事是最后一道,离长阶顶端已经不远,后面就是凤无忧。
听了凤无忧的话,他抹了一把脸,道:“娘娘放心,属下必定死守此处,想通过这道工事,除非从属下的身上踩过去。”
他这些话是发自肺腑。
他自幼跟着萧惊澜,对萧惊澜的忠心天下无二,所以他更知,凤无忧对萧惊澜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虽然常常耍宝,但着实喜欢萧惊澜与凤无忧之间相处的气氛,更喜欢燕云如今的蒸蒸日上,而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有凤无忧在萧惊澜身边。
因此,哪怕只是为了维护这一切,他都必然会拼死保护凤无忧。
谁料,凤无忧却白了他一眼。
“死很好玩吗?”她下巴往身后微微一侧,淡然道:“我们的目的是不死,好等着惊澜和阿玖回来,死守着一道工事做什么?工事没了,后面不是还有还有神殿,还有房子?大不了打巷战。”
凤无忧一直在规避最后这个选项,因为巷战太残酷,牺牲太多。
但若真到了万不得已,也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