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迦和熊罴由于森林灵力紊乱惊醒,熊罴以暴动的大气灵力为媒介,感知到了他一直在寻找的兽群遗藏的所在处,怂恿那迦与自己合作、提前引发兽潮,摧毁建立于宝藏之上的人类村落。
然而,在计划正式实施前,他就被山之村的守护者、被那位魔女讨伐了。
在这件对他们的计谋而言灾难性的事件发生之前,那迦认识到熊罴在利用自己及自己的眷属,但他不愿被利用,所以一直在消极怠工。
每次同魔女周旋半晌,一落入颓势便果断逃离战局,最终,他似乎什么都没有失去,还独占了“山之村底下埋有宝藏”这个秘密。
可是,森林灵力紊乱的现象与他们的谋划无关,放着这个隐患不管,他终将会引火烧身、无法自拔,而为了离开即将面临灭顶之灾的玄采山脉,他必须得到埋藏在山之村下的那股力量。
既是无计可施的无奈,也是确实需要一个帮手、一个内应,他选择把这个秘密分享给一位憎恨着魔女、想向魔女报仇的山之村村民,与其合作,试图血洗山之村,并将这座村落夷为平地。
“我知道哦,艾瑞丝夫人。”
回想二者初遇的那一时刻,作为交涉的资本,作为对人类乐意合作的酬谢,他将自己的血液注入家族传承的白银之杯中,注视着对方将其一饮而下。
“现在,你能听懂我们的语言了。”凭借血液中蕴含的灵力,他与面前的人类建立了神秘学上的联系,因而能够互通语言。
身为妖兽的他,当然不会将全部的真话讲述给天真的人类听,他隐瞒了那杯鲜血的效果——服下它的那一刻,眼前的人类就相当于变成了自己的眷属。
坚守家族原则的他自然不会在合作期间算计对方,然而,成为蛇族眷属的人类的生命,却掌握在他的手上,随时可以为他献出生命。
“在过去的某一天,蒙面的旅人翻越山脉,穿过森林,抵达了这座远离尘世的小山村。”
“她听说了村民们的信仰,对此提出抗议,认为人类应该将性命与权力执掌在自己手上,而非依托虚妄的、实则为隐藏本性的凶兽的‘神明’。”
“她一眼就看出了混迹在人类之中的非人存在,略施巧计,替栖身于妖兽威胁之下的人类驱逐了所有祸患,却也连累了潜伏于人类身畔、长期以人类身份生活的无辜兽族。”
“…………”
“不、不!你不能这么做!”
宛如在上演一出煽情却又蹩脚的浪漫戏剧一般,目睹爱人离去的女士跪倒在乱石铺就的街道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泪珠自两侧脸颊滚滚流下,打湿了衣襟,摔碎在地面上。
若不是旁人看不下去,跑来劝慰,在那一天,她估计能哭干泪水,哭到身边形成一汪水潭甚至新的湖泊,哭到泪水蒸发都能为这座村庄带来一场降雨——
自那天之后,人人都注意到了,艾瑞丝夫人老了很多。
她好似被骷髅的妖兽俯身了似的,面容消瘦了很多,就像被一把刀削去了脸上的所有肌肉,只剩下一张皮,包着骨头、勾勒出骨头的轮廓,可怕至极。
她的额上、眼角、鼻子周边都爬满了狰狞的皱纹,手臂和腿部的皮肤也都挤在一起,全身上下长满了褶子。
原本长长的、又滑又亮的头发,也在一夜之间失去了原有的光泽。
据说,第二天早上因为担忧而去拜访她的村民,一打开她家布料店的大门,就被吓得落荒而逃——
只见仿佛变成一具“活着的骨架”的老妇人倒在地上,脑袋上干枯如稻草的头发稀稀拉拉,地上倒是落满了属于人类的长发。
那是被她自己揪下来的,越揪她的形象就变得越苍老,越揪,她的悲伤就又失去了一个发泄的途径。
俗套的爱情故事很快就传遍了整座山之村,人们都说,当老太太认识到妖兽的害处时,她就会从悲伤中走出来的,而到那一天,不需要等待太长时间。
可是,村人们平日里对魔女的疏远、敌视,还有那些流传在村落中的流言蜚语,加剧了艾瑞丝夫人情况的恶化。
以至于在魔女终于用实际行动赢得了大多数村民的好感,洗脱了他们平白加在自己身上的污名,所有人都适应了村庄的变化后,没能在合适的环境中及时得到疗愈的老太太,早已失去了从悲痛过去中走出的能力。
但人们却遗忘了她悲伤的原因,无端认为她已经恢复了,以为她就像他们所有人一样,接受魔女成为山之村附近的新住户、奉她为村落的守护者。
“他们都有罪。”已被心中的哀伤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女士,选择放任内心的怨念覆没自身,她的眼中已不见丝毫光芒,“他们都该死!”
“大自然是平等的。”给予她复仇动力的妖兽悠然说着,尾巴尖轻轻点着地面,前半截身子凑到她眼前,缠绕上了她的身躯,“祂给予了我们感知灵力的力量,以及超越种族界限的潜能。”
“你们人类虽然弱小,却得到了祂的宠爱。”他循循善诱,每一句话都仿佛携带有神奇的力量,令人深信不疑,“你们有无限的可能性,不像我们,生来就只能走一条道路。”
“要不要与我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