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末,天边已经微微亮了。
在徐荣兵围坤宁宫的时候,袁府的围墙之上,一个人影一闪,在侍卫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已经一路来到了锦园。
也是袁术住的院子。
“叩叩叩!”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屋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屋内的袁术拉开门,门口站着的正是一身白衣上已经印着斑斑血迹的王越!
“王兄,你受伤了?”
袁术一脸急切的问道,不待王越回应,就连忙张罗着去找药箱。
作为心仪江湖的男儿,袁术的宅邸怎么可能会缺少伤药呢?
看着袁术连结果都不问,而是率先为他找药,王越的心底里一阵温暖!
“公路,别担心!我并未受伤!”
王越一把拉住了袁术。
“但是,王某惭愧,有负公路所托。昏君身旁有忠心耿耿的侍卫,以身体挡住了某家必杀的一剑。而且皇城中有一位老太监,擅指掌功夫,一身修为不再王某之下!”
王越真心很惭愧!
与袁术相交这么几年,这位出身四世三公的嫡子公子哥,完全没有因为他的出身而瞧不起他,而是对他的修为推崇备至,每逢年节四时八礼从未短缺。
而且,每每有江湖豪杰聚会时,袁术都是以对他执弟子礼!
王越对于袁术,早就心怀感激不已。
此次袁术邀请他上门一聚时,就连袁家家主,大名鼎鼎的世家领袖袁次阳,也是对他执礼甚恭!
而且,酒宴之上,还有张让!
大名鼎鼎的十常侍之首的张让!
在王越这些人眼中,张让并不是让人所不耻的死太监,而是微末出身的小人物人残志坚最终得以身居高位的典范!
是他们这些刀口喋血江湖客们励志的楷模!
在袁术和袁隗的重托之下,还有他视为偶像的张让的鼓励和帮助,王越兴致勃勃的踏上了刺驾的道路。
原本他以为只是很简单的手起刀落,哪知道现有小侍女舍命相抗,后有老太监威势凌人。
“公路,王某无能,此刻已经露了面,只得亡命天涯。公路你也早做准备!”
王越无颜久待,在袁术目瞪口呆之时微微抱拳,几个腾挪之后已经消失在屋檐之后!
袁术一个激灵,连忙大步奔向紫竹轩!
袁隗在茶室之中,静坐了一晚。
茶炉之上,银柳炭明灭未定,茶壶之中早已没有了水汽蒸腾。
“茶有点凉了!”
老管家袁方微微喃喃着,就准备上前去添加一些炭火。
“是啊,凉了!”
袁隗无意识的重复了一声,抬起头,清隽的脸上,已经有了两行泪痕!
都已经过了寅时,如果事成了皇城中早就乱了,而不是如同现在这般平静。
这一整晚,袁隗无比期待着皇城中会响起二十四响钟声,也或者张让派人前来拍门报喜,但是直到天边泛亮了都还没有任何消息。
失败了!
袁隗深深一叹!
刺杀失败,随之而来的就是皇家疯狂的报复!
张让虽然自诩为皇城的地头蛇,估计也坚持不了多少时间就会暴露,随之而来的就是整个事情被张让全盘托出!
袁家危险了!
此刻,袁隗心中有着深深的后悔!
自己为什么要如此激进?
天子要分田,分的也只是其他世家的田,袁家的大本营在豫州的汝南,离着司隶还有几千路。只要视而不见,最先着急的应该是陈留王等人和大本营在司隶的世家,关袁家什么事?
完全可以以不变应万变,坐看风云起!
结果,谨慎了一辈子的人,却在老了犯下如此严重的错误!
“老方,去叫公路来见我!”
袁隗仿佛突然间老了十岁一般,气色肉眼可见的灰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