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柳氏没想到裴老夫人会这么说,一大家子住着,再亲厚也难免有磕磕碰碰,她本以为婆婆留下她是要说教的。
裴老夫人一把年纪的人了,性子也慈祥宽厚,儿媳妇们有些小心思或是哪里有不对,也不会说重话,如今留下柳氏,也是温和劝说,“大房孩子多,婉丫头、姝丫头这一两年就该出嫁了,妤丫头也就这么两年的事,她们虽不是你生的,但也叫你一声母亲。我不是说你该给她们多少嫁妆,而是孩子们的教导、引导,你得多上些心。”
“我……”柳氏想说,府上请了先生、请了嬷嬷,每个女孩子都跟裴静媛一样的教导,难道还亏了谁不成?
“我说的不是这个。”裴老夫人摇摇头,“她们跟静媛是一家子姐妹,可静媛出嫁了,可有约她们一道游玩的?她们又可有想过去永川侯府寻静媛的?一家子姐妹感情疏远至此,你真的觉得你上心了吗?”
裴老夫人这么说,柳氏是不以为然的,说是一家姐妹,可裴静婉几个庶出的,如何能与她捧在心间的长女相提并论。却听裴老夫人接着道:“你不将她们放在心上,静媛不屑与她们为伍,可静姝性子软便罢了,静婉瞧着弱却是个气性大的、静妤性格乖张不听规矩,如今她们渐渐大了,若有一日走了歪路、做了错事,你以为毁的是谁?”
柳氏微微抿唇,毁的自然是裴家。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几个女孩子出自裴家却是无可辩驳的,但凡谁不妥,旁人眼中都是裴家的家教问题。裴静婉几个嫁出去一了百了,可裴家不单单她们几个,甚至说,裴家的男丁、裴家的后代才是重点。
“你忘了卿娘是怎么死的了吗?”裴老夫人见她想到了这一点,又添了一句。卿娘便是裴静姝几人的三姑姑,作为那一辈上最小的女儿,她也是用心教养了的,可姑娘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不满意府上为她定下的亲事,竟跟人私定了终身。偏对方是个没担当的浪荡子,转头与别人定下亲事,裴思卿能如何?还不等裴家为她筹谋,就一根绳子吊死了。
原本不以为意的柳氏心头沉了沉,裴静姝几个对裴思卿这个姑姑的印象不深,柳氏却无论如何都忘不了裴思卿死不瞑目的模样。想到裴思卿虽得几分宠爱,有几分娇蛮,要论心机气性还不似裴静婉,柳氏便也上了心,道:“母亲放心,儿媳谨记在心。母亲,眼看着几个孩子渐渐大了,儿媳想着,是不是寻一个引教嬷嬷,旁的倒也罢了,学学规矩、磨磨性子,将来说亲也好、日后处事也好,总能从容些。”
见柳氏转变了想法,裴老夫人暗暗点头,心道比起那些磋磨妾室庶女的,长媳对庶女虽不上心,到底是端方磊落的。老太太这个年纪上了,若真失望便连说都懒得说,见柳氏想明白了老太太也不会揪着不放,点头道:“也好,也不着急,细细打听着,旁的倒也罢了,品行要好,严厉些也无妨,可不能将孩子教歪了。”
进了七月,府上女孩子的心思便都放在了七夕节上。七夕节又叫做女儿节,这一日女孩子可以不受闺训规矩的束缚,出门游玩,参加乞巧、女儿会这些活动,是这个时候的女孩子难得的轻松快乐的时光。
裴静姝与沈家的亲事已经差不多议定,只等裴静婉的婚期定下来,便可以正式敲定婚期。柳氏说了跟娘家商议并非敷衍,不过两边商议下定还需要时间,这个却急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