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玉田道:“张文秀麾下精兵、敢战之兵都已在离南城墙一里至两里的地方重新扎营,剩下的一些杂兵动作慢些,但午时前应是能入驻新营。”
朱媺娖听了点头,道:“那就让张文秀进城吧。”
黎玉田犹豫了下,道:“他想带两个随从一起进城。”
郝光明通过手机听见这话,便在另一边笑道:“那两个随从里至少有一个是大夫。”
朱媺娖也是一笑,道:“让他带吧——他不就是为了这个才要急着进城的吗。”
黎玉田见朱媺娖瞬间就想明白刘文秀的真实目的,不禁暗暗佩服,当即躬身应道:“臣明白了。”
···
半个小时后。
刘文秀来到蜀王府,在承运殿见到了朱媺娖。
“降将张文秀参见监国!”微微一愣后,刘文秀就按照路上黎玉田教的,行跪拜稽首礼。
“平身。”
“谢监国。”
刘文秀才站起来,就听朱媺娖道:“你这么快觐见本宫,应是急着看望张献忠吧?
说来也是,他的病确实耽搁不得,你的带着大夫早些过去,除了你那两位兄弟的疑心,也好让人给他病,要是拖得时间太长彻底没救了。”
听到这番话,刘文秀立即明白,李定国、艾能奇对官府的不信任朱媺娖全都明白。
然而,朱媺娖不仅没恼怒,从中阻拦,反而说开了让他尽快带着大夫过去。
朱媺娖行事如此光明磊落,让刘文秀感到惭愧、汗颜的同时,又不禁为之折服。
刘文秀躬身抱拳,真诚地道:“多谢监国成全。”
“去吧。”
离开承运殿,刘文秀由亲卫军带着,很快就来到一座小院子,见到了李定国、艾能奇,以及躺在床上仍在昏迷中的张献忠。
“义父!”
刘文秀也是从小就跟着张献忠的,见张献忠伤成这样,不禁悲呼一声,眼眶发红。
李定国却是将刘文秀拉到一边,低声问:“你军中大夫带来了吗?”
“两位都带来了。”
李定国又问道:“他们没离开你的视线和官府的人单独接触过吧?”
见李定国如此小心提防,刘文秀更觉公主行事磊落大气,先道了声“没有”,然后便忍不住道:“二哥,我觉得公主没想暗害义父,我们不必如此提防。”
“你见过公主了?”李定国皱眉问。
刘文秀道:“我既进了这府内,怎么可能不先拜见公主。”
说完,刘文秀便见李定国神色古怪。
他一想不禁恍然。
他是以降将身份进来的,自然被安排先拜见公主。
但老二、老四却都是以俘虏身份被抓进来的,怕是就未必见过公主了。
李定国虽然心中有点不是滋味,却也没太在意,道:“算了,还是快让大夫给义父看病吧。”
“嗯。”
随即兄弟三人便看着两名军中大夫给张献忠看病。
这两人虽不是名医,但能被留在军中,又被刘文秀带过来,医术自然也是可以的。
并且同样是一个擅长内科,一个擅长治疗金创等外伤。
结果,这两名大夫看完后都紧锁眉头,不说话。
“你们说话啊?我义父伤势到底怎样?”急性子的艾能奇见状忍不住露出凶相催问。
李定国则道:“何大夫、孙大夫若是看出些什么,还是尽快讲吧。”
刘文秀没催,只是看着两人。
善内科的何大夫道:“从脉象及口舌眼等方面看,大王虽有些虚弱,但身体目前尚无大碍。
只是有些许发热症状,应是外伤溃疡,以至产生了热毒。
至于说大王为何昏迷不醒,只可能是伤到了头部。”
李定国一听这话,便觉得先前齐元术、万成方大概真没骗他们,但还是压着后悔、羞愧等情绪,问:“能治吗?”
何大夫躬身道:“在下无能,还请将军恕罪。”
李定国听见这话,更加后悔,一时呆住。
刘文秀则皱着眉头问:“那何大夫知道有哪位大夫擅长治疗此症吗?”
何大夫苦笑,“头部病症自古以来便是难题,从未听闻有谁善于此道的。一般都是勉力而为,听天由命罢了。”
刘文秀还要再问,旁边的孙大夫却忍不住了,插话道:“三位将军还是不要想着大王为何昏迷不醒了,当前最紧要的是设法治好大王的烧伤,若是再拖下去,恐怕大王活不了几日啊。”
“你说什么?!”艾能奇闻言一把抓住了孙大夫的衣襟。
“老四休要无礼!”李定国喝斥艾能奇。
刘文秀则是将孙大夫拉到一边,问:“孙大夫为何这么说,我义父的外伤很严重吗?”
孙大夫在大西军呆了有两三年,倒是习惯了艾能奇等武将的不礼貌,也懒得计较。
他叹道:“刘将军没听何大夫刚才说的吗?伤口已经溃疡产生热毒了。
依老夫多年的行医经验,到这了这一步,即便现在就全力医治,最终能挺过来的人也十不足一。”
李定国这时也回过神来,想到昨晚齐元术的话,便道:“如果是请比孙大夫更擅长治疗金创伤的人来治呢?”
孙大夫瞥向李定国,道:“李将军是没听清楚还是没听懂?老夫既说全力医治,意思就是请最擅长治疗此类外伤的大夫来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