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临朝?”朱常淓惊愕得瞪大眼睛,“我大明两百多年还从未有过女主呢,此事断不可能吧?”
陈洪范看向张秉贞。
张秉贞则看向刘宗周,问:“嶯山先生如何看待此事?”
而今的刘宗周乃是五朝元老——虽然他历经万历、泰昌、天启、崇祯五位皇帝,在朝堂上的时间加起来总共也不过四年多,不足五年,但并不妨碍他受儒林尊崇。
因为他开创了“嶯山学派”,创“慎独”之说,乃当世大儒、宗师。
去年弘光朝廷建立,刘宗周被恢复崇祯朝的最高职位,即都察院左都御史。
结果他去了就上疏献策,全图开炮,将外面的藩镇军阀、朝堂的文武官员、宦官勋贵都批了一遍——意思是这朝廷内外所有人都有问题,都要严整!
这就将所有人都得罪了。
因为他说的事实。
这种情况下,别说朱由崧和朝堂上大多数人只图偏安,即便是个有为之主,也未必敢再留他了。
于是刘宗周很快就被赶出了弘光朝堂,回到杭州继续研究儒学、讲学,以期将他的“嶯山学派”发扬光大···
原本朝廷的事刘宗周再也不想掺和。
可这几日听到的一些传言,让他实在放不下心来。
所以,哪怕对陈洪范为人极为鄙视,可他还是来了。
听张秉贞问,他便道:“应天府传来这么多相关的传言,自然不会是无中生有。
依老夫看来,南京帝位确实已有变动,也确实可能和那坤兴公主有关。
至于缘由,不外乎左良玉及江北军阀藩镇作怪,以及马士英、阮大钺之流与今上生出嫌隙罢了。”
朱常淓听了依旧面带不解之色,“就算这些事是真的,他们为何要让一位公主临朝呢?”
刘宗周略一思考,道:“或许坤兴公主和左良玉有什么勾连吧。”
至于说坤兴公主奉先帝遗诏监国,亲率十万大军攻下南京城,这类话刘宗周是通通不愿相信的。
在他看来,别说大明从没有这样的事,便是历朝历代也找不出能统帅十万大军的女子。
陈洪范此时出言道:“殿下、嶯山先生,在下觉得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我们大明江山都不能落入一女子手中。
陈某虽然粗鄙,却听闻过,牝鸡司晨,乃是亡国之兆。
所以,既然确定了今上可能遭遇不测,坤兴公主或将临朝,我们便不该坐以待毙啊。”
陈洪范这番话在刘宗周三人看来,有很多文辞不通的地方,但要表达的意思却是明白的。
那就是他们得有所行动,不能干等着。
见两人仍不吭声,张秉贞又暗暗打眼色,陈洪范便暗暗冷笑一声,继续表演道:“殿下即贤且长,值此大明社稷危难之际,您就该站出来拨乱反正。
还有嶯山先生,您贵为五朝元老,两任左都御史,眼见伦常颠倒、女主临朝,难道不应该出来学一学于少保吗?”
刘宗周皱眉,还是对陈洪范不伦不类的文辞很不习惯。
但又确实觉得女主临朝乃是天大的坏事,于是道:“若为此事,你们待怎样?”
听见这话,陈洪范和张秉贞对视了眼,都不禁露出笑容。
只要刘宗周松了口,他们所谋划的事就成了一半——虽然他们所谋划的并非同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