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小刀、赵行对审讯一行配合默契,听到牛恭如此攀咬,赵行道:“不对啊,谢大人和冯少监,都不是这么说的,而且,铸币局的那些人,都出来作证,一切都是你指使的。”
牛恭一听急眼了,“冤枉啊,我比小白菜还冤!”
赵行问,“小白菜是谁?那胡萝卜冤不冤?大白菜冤不冤?牛恭,别扯些没用的,你这些话都帮不了你。”
事已至此,牛恭也不隐瞒,老实交代:“去年中秋节,转运使大人请我们江南官场同行吃饭,晚宴之后,他在碧水楼单独约见了我和冯群,说最近有笔赚钱的买卖,要我们铸币局配合一下,事成之后,每月可以拿到五百两银子,我一听有利可图,就答应下来,后来才知道他们用铸币局的印模和熔炉,来造假钱。我当初就提出反对,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可谢芝华却说,我什么都不用管,出了事都由他担着,我见他打了保票,才同意的。”
范小刀道,“你可真厚道。”
“我本来就是厚道人。”
范小刀又问,“那前两日那个瞿某才,与铸币局、碧水楼,到底有什么关系?”
牛恭如实道:“听说他是京城来的,有很大的后台,就连谢芝华都礼让三分,人们都称他为二东家,铸币局造出来的假钱,都由他和他的人定期来运走,至于销到哪里,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那他人呢?”
牛恭道:“昨日,你们来查封铸币局前一个时辰,就匆忙离开了,走得陆路,那艘船都扔在了江边。”
“你们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
牛恭道,“这个我真不知道,平时这里都是冯少监主持,头天晚上,我喝花酒宿醉,一觉醒来,就被你们包围了。”
“你们铸造假钱的账簿在哪里?”
牛恭苦着脸道,“账簿?没见过,我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哪里认得什么账簿?”
“那你的官怎么得来的?”
牛恭道:“我托人找关系,送了京城的钱驸马十万两,又送了谢芝华十万两,才拿到了这个官,这才干了不到一年,连本钱都没赚回来呢。”
范小刀冷笑,“看来,这买卖赔了啊。”
“可不是嘛!早知如此,还不如弄个知县当当,那个只用五万两就够了。”
审讯完毕,罗成做好了笔录,让牛恭画押,牛恭提起笔,在供词上歪歪扭扭写上了自己的大名,审讯才告一段落。牛恭被带回金陵,关押在六扇门大牢之中,这个案子他们没有审判权,只能提前做好功课,等京城那边来人,再正式移交。
……
冯少监的审讯,并不怎么顺利。
他是从四品的品秩,可他是内廷少监,直属于内监,无论是大理寺,还是总督府,都无权审判他。冯群也是有恃无恐,被收押之后,极度不配合,而且动辄逞口舌之快,“你们死到临头,还得意忘形?”
范小刀道:“假币一案,背后到底谁人指使?”
冯少监道,“你们两个不入流的吏员,充其量一个正六品、一个从六品,有什么资格问咱家从四品?”
范小刀奇道,“赵行,内监的官,很厉害吗?怎么这么大的官威?”
赵行冷笑,“当然厉害,别得不说,单是胯下那一刀,不是你我等凡人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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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到的。”
范小刀啧啧称奇,“确实。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相比之下,咱们还是俗世中人,与冯公公这种脱离了人间低级趣味的人相比,境界还差了老远。不过,我一直好奇,那一刀切下之后,要屙尿的话,究竟是站着,还是蹲着?”
冯少监自幼家贫,年轻时走投无路,入宫当了太监,靠着手勤嘴甜,讨得了上司欢心,认了尚膳监的太监李老无当了干爹,后来慢慢熬出头,四十岁不到,成了从四品的少监,出了个肥差,派到了江南铸币局。
他虽是极度隐忍,但两人拿着他痛处来调侃,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只见他脸色铁青,尖声道,“你们两个杀千刀的,给咱家等着,等我干爹来了,一个个收拾你们!”
“哟呵?还有干爹呢?亲爹不好使了?”
赵行厉声道,“冯群,江南铸造局一案,人证、物证俱全,已是铁一般的事实,你已经是死罪难逃,谁来也救不了你,若想活命,就老实交代,争取戴罪立功,或许将来朝中派人来查,给你从轻发落。”
冯少监冷冷道:“该说的我已说了,还让我交代什么?”
范小刀道,“还有没交代的。”
“什么?”
“到底是站着,还是蹲着?”
冯少监暴跳如雷,本已是煞白的脸,此刻如降了一层白霜,怒道:“你两个不要欺人太甚,你们若是够胆,最好杀了咱家,否则,将来定让你二人生不如死。”
范小刀“吓”得连连后退,“赵行,他在威胁我们,你说要不要杀了他?”
赵行摇头,“身为执法人员,怎能滥用私刑?不过,我记得,看守期间,若是玩忽职守,嫌犯不小心摔死、溺死,掉茅坑淹死,这种应该不用受罚吧?”
范小刀并不认同,“这些死法,咱们终究还是要受处分,最好地死法是,在朝廷派来地人到来之前,畏罪自杀。”
“明白了。既然这样,咱们先走吧。”
两人起身,作势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