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钟抿了抿嘴,沉默片刻后才道:“不好不坏。母亲她……受了很多苦……”
檀邀雨知道自己是多此一问,娇娘是个对自己狠得下心的女人。她既然一心要报仇,势必会行一些常人所不能之事。
之所以还是问了,只因面对眼前这个陌生的拓跋钟,邀雨实在又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不出意外地,在拓跋钟回答了这个问题后,两人便沉默了下来。
过了许久,却又同时道:“你日后有何打算?”
两人尴尬地相视一笑。邀雨先开口道:“我多少听说了一些你的事。我与魏皇算不上敌人,更算不上朋友。我只是希望你日后无论做何种决定,都能三思而后行。我相信拓跋破军是留了足够的后手给你自保,你切莫辜负了你爹的苦心。”
拓跋钟闻言缓缓垂下头,让邀雨看不清他的表情,声音也变得有些低哑道:“自保?无非就是躲在山林里做一辈子见不得光的老鼠。师父你可知道,最初的几年,我连男装都不敢穿,还要模仿着女孩儿的声音,掐着嗓子说话。”
檀邀雨自然能想象到那种东躲西藏的日子。回想起在将军府,拓跋钟的初生牛犊不怕虎,连檀邀雨都敢挑衅。不过一夕之间,家破人亡,要永远过舍弃自己名字的人生。
曾经那么骄傲的孩子,肯定很难接受。
不想认命。
不只是拓跋钟,檀邀雨亦是如此。所以明知拓跋钟走上的是一条死路,檀邀雨规劝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了。
“师父又是如何做了天女的?”拓跋钟转移话题道。
檀邀雨轻声叹了口气,“这可真就是说来话长了。只是这天女之名,是北魏皇封的,我并不喜欢。我只是仇池的仙姬。”
听到邀雨的回答,拓跋钟方才略显灰败的脸上竟露出一丝笑意,“我就知道,师父您是一定不会嫁给拓跋焘的。母亲就是在那皇宫呆久了,对谁都是疑神疑鬼的。”
檀邀雨的嘴角一抽,看来娇娘还在怀疑自己会嫁给拓跋焘。不过也难怪,拓跋焘的意图真是司马昭之心了。
还不等檀邀雨多解释一句,拓跋钟却突然又问:“那你当初为何不嫁给我爹?可是因为母亲?”
檀邀雨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孩子虽然个子不矮,心智却还只是个半大小子吧?怎么张嘴闭嘴都是嫁人啊……
邀雨飞快在脑子里措了下词,想跟这小子解释得委婉些,最后发现自己并不擅长委婉,于是直截了当道:“我不喜欢你爹。”
拓跋钟“噗呲”笑了出来道,“果然是如此。”
檀邀雨感觉自己被个小辈嘲笑了,有点儿不自在道:“南宋皇帝虽然没有下令缉拿你,不过你在建康也不安全。你冒险来寻我,总不会是为了叙个旧吧?”
拓跋钟抬起头,目光坚定。从这个角度看上去,倒真有些像拓跋破军了。
“我听说师父的救世军正在招兵买马,就连卢水胡的佣兵团都接纳了。我想带着自己的军队加入救世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