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好像提了个很脑残的条件啊?
吕小妹心生悔意,摆手道:“这个不算,我重新说。”
秦墨立即摇头:“说好了两个条件,只有两个,不带反悔的。”
吕小妹有所缓和的脸色,顿时再次板起:“你不让我重说,我便告诉二姐,你霪戏我,威胁我,还撕扯我衣裙。”
好嘛,又加了一条罪状!
秦墨彻底被打败了,也懒得跟她纠缠了,便道:“真拿你这丫头没办法,你可以重提第二件事,但你也得发个誓言,不得再出尔反尔,更不得再去告状。”
吕小妹当即举手指天道:“我发誓,若出尔反尔,若再去向二姐告状,便叫我此生不得好君子。”
秦墨满意点头,示意她可以提第二个条件了。
“我要……”
吕小妹樱唇微张,就想把条件提了,但话说了个开头,似乎又觉太过轻率,便又停下话头,做苦思冥想状。
她这一想便是半天,不时樱唇嗫嚅着想要开口,可下一瞬却又摇头自我否定。
大抵已是陷入狗熊掰玉米的困境!
等她回过神时,身前已经却没了秦墨的人影,左右找看一圈,发现秦墨正领着乘和丽,在后苑入口处向元嫚行礼。
“秦相真是好雅兴啊。”
元嫚粉面含笑,揶揄秦墨道。
秦墨看了眼她身后的侍从仆妇们,却是不好展露本性,解释道:“并非长公主想的那般……那丫头方才玩耍,只顾看天却不看路,我情急中推扶了她一把,她便叫嚷着我调戏她,实在不可理喻。”
元嫚笑道:“阿嬃终究年幼,身姿不甚丰满啊,秦相又向来爱熟妇,想来也不觉是调戏。”
秦墨:“……”
你既然都看见了,还说这些做甚么?
xp难道又进化了不成?
“好啦,我好不容易才安抚住她,这些话莫让她听见,若不然小丫头自尊心又该受伤啦。”
秦墨听到身后吕小妹的脚步声,赶忙压低声音嘱咐了一句,而后道:“公主去找虞姬和娥姁玩耍吧……我去更换便服,这眼看也中午了,还要去探望病重的武成候哩。”
元嫚似乎知道老王翦病重的事,颔首道:“如此,秦相自便。”
秦墨揖手告辞,向自己的住处而去。
吕小妹与他走了个对脸,嘟嘴道:“怎不等我说第二件事啊?”
“我看你有的想呢,甚么时候下定心思了,甚么时候再来找我说吧,我不会食言。”
秦墨嘿然撂下一句话,继续向前走。
吕小妹虽古灵精怪,却是很有分寸的,知他有事要做,便也乖巧的不在纠缠,转而去招待元嫚。
……
……
午后,秦墨换上一身玄黑便服,带上老公孙置备的礼物,骑上白马赶往秦王宫正门。
文武百官早已等候多时,见他到来便纷纷行礼:“见过秦相。”
秦墨揖手还礼:“诸君不必多礼……若人到齐了,这便去武成候府吧。”
“可。”
诸文武齐声答应,各自上车上马,随着秦墨起行。
武成候府也是毗邻秦王宫,距离并不远。
一行人赶到时,王翦府上似乎已经得到消息,其嫡长孙王离,正在门前恭候。
“离,拜见秦相,拜见诸位君长!”
王离双手为揖,恭恭敬敬向诸人行礼。
秦墨当先翻身下马,执平辈礼道:“不必如此,知王翦老前辈有恙,墨特来探望。”
王离年岁如今不过二十许,以前也是纨绔浪荡子,前番嬴政恩准勋臣子弟,入学馆中读书,他也被王翦王贲,趁机送进学馆。
如今,也不知是学馆将他管束住了,还是老王翦的病重让他成长了,看着竟已有稳重之姿。
只是人有些憔悴,想来老王翦真病得不轻……
……
稍后,王离引着诸人进入府中,来到老王翦养病的卧房外。
嬴政当初见秦墨生活简朴时,曾经顺带揶揄了一番王翦王贲会敛财,并让父子俩试着腐蚀秦墨。
王翦王贲敛财虽说是为了自污,但也真心聚敛了不少财富,所以老王翦卧房门窗上的绢纱,早就换成了奢侈的透明玻璃!
秦墨等人站在窗外,能清楚看到卧房内的情况!
老王贲垂头坐在一张矮榻旁,穿着白大褂的夏无且和一帮医倌,也在围着矮榻忙碌。
透过他们的忙碌身影,偶尔能看见躺在矮榻上的老王翦,面容枯槁双目紧闭,满头白发虽梳理的整齐,却难掩萎靡暮气。
裸露的皮肤,更是遍布了老人斑。
而且,不时还会发出无意识的剧烈咳嗽,似乎很痛苦!
“古今多少事,成败转头空……唯青山依旧,朝夕往复啊……”
秦墨看着往日意气风发的战国名将,如今却垂垂老矣的暮气模样,心中一阵阵的发悸,嘴里不自禁呢喃出声。
他来到这时代,最大的收获,不是丰功伟业,不是荣耀富贵。
而是一个个鲜活的人!
那些整天背着箩筐捡粪球的农人。
那些东奔西跑贩运商货的商人。
那些整日想着砍首级挣军功的战士。
那些文臣,那些武将,那些王侯……甚至是那些被他攻杀,失去鲜活的生命。
对他来说,都有着来自灵魂深处的情愫与崇敬!
当面对这些鲜活时,他甚至偶尔会有恍惚,恍惚如同旁观者,看着那个名为秦墨的家伙,面对面的与华夏先民们,谈天说地、烹食饮酒、并肩前行、彼此砍杀……
那些鲜活的场景,每每让他嫉妒,每每又蓦然醒悟:【原来我就是那个幸运的家伙!】
……
而此时,他大抵又陷入了那等恍惚。
看着那个名为秦墨的家伙,被邀请进入卧室,去近距离看望那位,被后人传颂几千年的弥留名将。
直到被人在身后拍了拍肩膀,才蓦然魂魄归位。
回头看去,却是嬴政和扶苏!
嬴政看着回头的秦墨,却是为之一愣:“爱卿……你流泪了……”
秦墨伸手摸了摸脸庞,发现竟是冰凉一片。
“咳咳咳!”
这时,弥留中的老王翦,再次发出无意识的剧烈咳嗽,待咳嗽声停下,便是痛苦的呻吟。
嬴政被吸引了注意力,快步走到矮榻前,去查看形容枯槁的老王翦,痛苦道:“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朕的爱卿,朕的恩师,朕的美人,零落迟暮矣……”
说着,已是渐渐红了眼眶。
秦墨拉了拉夏无且,问道:“可给老将军用了大蒜素入药?”
大蒜素是一种与青霉素效用雷同的药物,只不过制取方法更简单一些。
秦墨前世耳朵发炎,便吃过大蒜素药物,甚是好用。
老王翦不停的剧烈咳嗽,哪怕秦墨不懂太多医术,也明白肯定是肺腑有了炎症,大蒜素应是很好用的!
夏无且被问的一滞,继而满脸惊喜道:“大蒜素制出来了?”
秦墨皱眉:“您那些学生,用蒸馏酒精的法子,制出大蒜素已有月余,夏老难道不知?”
夏无且咧嘴摇头,他自南巡随驾回到咸阳,当晚便被嬴政派到了武成侯府,来给老王翦续命。
十天来,他连家人都没来得及见一面,那里有时间去学馆,了解学生们的情况。
反倒是秦墨,韩非在与他的闲聊中,没少汇报学馆情况,因而知道医学院已经制出大蒜素的事情。
如果初步临床试验不出差错,大抵就要向朝廷请功了!
“我这便去取。”
夏无且把药箱一放,提着袍子下摆,便要向外跑。
秦墨伸手拦住他:“您还是留在这里,照看王翦老将军吧,实在不行喂点人参,千万要续住命。”
说着,自己大步卧房,让武成候的仆人,牵来自己的汗血白马,直接纵马出府,风驰电掣般,奔向并不远的学馆。
短短距离,以汗血马的脚程,可谓瞬息即至。
“君侯不是去了武成候府探望王翦老将军吗?怎这般快便回来了?”
老张焱见秦墨驰马而来,不禁好奇问道:“王翦老将军病情如何?”
他是跟着老王翦打过仗的,倒是颇为关心。
秦墨也不下马,直接纵马进了门,同时嘴里道:“不太乐观,我回来便是给老将军取药哩。”
老张焱恍然,赶忙跟在马后狂奔,一路呼喊学子让路,莫要挡了路,被马匹冲撞伤到。
两人一马很快来到与百工院毗邻的医学院!
秦墨进入医学院之后,却是被一群仙风道骨的老者吓一跳,赶忙勒住马势不在疾驰:“这甚么情况?医学院从哪搜罗来许多夫子?”
老张焱在后面累得气喘吁吁,闻言便嘿然道:“他们可不是夫子,而是学子……乃是陛下传令天下各郡县,搜罗来的炼丹方士,让他们在学院接受改造为医,日后再敢炼丹,斩!”
秦墨愕然咂嘴,看向那些老神棍的眼神,开始莫名有些心虚。
把天下炼丹方士改造为医,是他给嬴政出的主意!
换句话说,是他坑了这些老神棍!
他不心虚才怪……
“敢问,制取大蒜素的实验室在哪?”
秦墨终于看见一个年轻的医学院学子,赶忙拉住询问道。
那学子大抵认识秦墨,立即揖手道:“秦相往前走,看到牌匾制药阁,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