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绵咬了牙齿道:“不赶了。”
方进石道:“当真?说话算话?”
黄金绵终于扛不住了,站起来道:“信不信由你,我不说了。”
方进石也向了邓安他们望了一眼,道:“我相信你的话。”他坐着未动,抬了自己右手伸在黄金绵面前,黄金绵迟疑片刻,又向了船尾方向望上一眼,这才伸手去握了他伸出的右手。
方进石紧握她的手用力向后一拉,黄金绵不防身子前倾,收势不住一跤坐倒在他的怀中,方进石伸臂扶住,顺势揽了她的腰间。
黄金绵又羞又急,挥臂推他胸膛,想要挣扎着坐起,方进石道:“我就知道你是敷衍我来着。”
黄金绵听了停止了挣扎,任他搂抱着腰间,方进石慢慢的凑近她的面前,离她的脸不过三寸了,看样子他竟然想去亲她的唇,黄金绵急忙扭过头去,虽然暂时躲过嘴唇,却将自己耳朵送到了他的唇上,让他亲了一下。
黄金绵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烧,用手去捂在自己方才被他亲到的耳朵上,她的心头咚咚直跳的厉害,有些不知所措,方进石却揽着她的腰,将她放在自己身侧的船板上,还是先前她所坐的位置,然后松开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
黄金绵有些不解,也不知为何他会放开自己,方进石却站起来道:“若是向前半个月,必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什么都会答应你了。”
黄金绵哦了一声,算作回答他,方进石将双手负在后面,望着江面道:“你刻意不让我找秀王,却显得你心中依然是放不下,我就算是得到了你的人,你的心却在别处,我还要时时的提防着你离开,提防着被人利用,实在是没意思的很。”
黄金绵咬了牙根道:“人生在世,有时本就无趣的很,你骗骗我都不肯了么?你不是一直很想得到我么?”
方进石回过头来摇了摇头,他看着黄金绵道:“也不知忽然怎么了,我一下子野心勃勃,不仅想得到你的人,还想得到你的心,想得到所有我心中想要的一切。”
黄金绵道:“你会很失望的,可能两样你都得不到。”
方进石不再看她,面对河面双手握拳伸了个懒腰,然后才道:“我会争取,我信奉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人生总不能尽是完美,遗憾残缺也是没办法的事。”
黄金绵望着他的后背,细细的想他方才说的话,方进石转过身来走向舱中,路过她的身旁时道:“记得回家以后,把你那两句诗写给我。”
他大步有力的走到船舱坐下,向船尾依旧在和船夫说话的邓安喊道:“邓安你过来。”
邓安闻声马上走了过来,方进石道:“回到笠泽以后,你把所有人召集起来,我有话要讲。”
邓安看他忽然精神极好,陪笑道:“公子可是准备开始收茶办茶庄?”
方进石道:“我们这几十人到这江南来,不做正事难道是来游山玩水的?”
邓安笑了道:“其实兄弟们一直都憋屈着不敢问公子,他们说若是整日无所事事,就想要回汴梁去了。”
方进石大笑道:“放心,过些日子他们一定会叫着事情太多太过忙碌,反而又来怪我了……”
船头坐着的黄金绵听到舱中方进石爽朗的笑声,好似之前云奴儿去世的阴霾已经过去了,他变得充满热情,变得成熟起来,也经得起人生的挫折起伏。
黄金绵摸摸自己被他亲过的耳垂,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几多羞涩几多美妙,甚至还有几多遗憾,她先前也被方进石抱过两次,却没有一次像这次让她心潮起伏,她坚定的认为自己和秀王顶撞,是因为不忿于秀王妃邢夫人成亲没有多久,就已经身怀有喜。
而在此时,她又觉得自己那么做,真有几分维护方进石的意思了。
方进石带了邓安他们回到笠泽,让人安排黄金绵的住处,这里离他自己居住的地方不过隔了一道墙壁。
晚饭过后,黄金绵收拾停当,铺开纸张,将日间那两句诗写了下来:“懵懂一错千古恨,琴丝永断不复弹。”
她写的极是用心,反复写了数遍,直到自己很满意了,吹干墨迹,黄金绵又再看了一遍,折了起来走出院子。
抬起头来,黄金绵看到满天星斗,好像这才注意到此时已经月过中天,她竟然想着连夜去送给方进石看,她感觉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好似自己是一个怀empty春的少女,拿了自己的得意之作连夜赶快去让情郎称赞。
黄金绵停足回转,再回头望上一眼方进石的住处,似乎隐隐有人声,她登上自己院中一处高台隔墙望去,只见方进石居住的房屋依然灯火通明,人影被烛火掩映在窗纸上,他也许正在和手下人评说。
黄金绵下了高台,想着他这么深夜了还不睡觉,也不知要说到几时,散时也许就饿了,她有意去找厨下给做些吃的,可是细想一下终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心去做,总觉得脸面抹不开。
她回到房中和衣躺下,眼睛望着房梁,却怎么也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