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应该思考一些什么，但脑子里一片混乱，什么都想不出来。

郭闻天是两个小时前来的。

走进陈方青的办公室，郭闻天这位太子集团的另外一位巨头也没说什么，只是安静的陪着他吸了整整一包香烟。

“东岛那边……”

无比漫长的沉默后，郭闻天终于斟酌着开口：“你牵扯的有多深？”

陈方青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为了北海决战，他和东岛之间的牵扯能有多深就有多深。

王圣宵和李天澜对他的杀意从头到尾都没有丝毫的掩饰。

皓月集团的风波，女儿和孙女的死亡，一切种种，让整个陈家都是人心惶惶，为了这次的决战，陈方青压上了自己的名誉，压上了陈家的存亡，甚至压上了太子集团的未来。

牵扯有多深……

陈方青根本没有办法去回答这个问题。

东岛这次动用了数百年来都不曾动用过的战争资源，这一切毫不夸张的说，有相当大的一部分原因是陈方青推动的。

郭闻天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明白，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抹颤抖：“东岛那边，还能控制住局势吗？”

陈方青苦笑了一声，声音嘶哑道：“怎么控制？眼下这种局面，东岛可以说是恨我入骨，难道我还能指望东岛帮我保守秘密吗？”

郭闻天一阵无言。

一次北海决战让北海承受了前所未有的损失，同样也让整个东岛都元气大伤，黑暗世界方面高手凋零，而军方方面三支舰队的损失更是真正的伤筋动骨，这一切说起来或许不能全怪陈方青，可输了决战，整个东岛上层都需要一个发泄怒火的渠道，陈方青这个中洲首相无疑是最好的发泄渠道。

“这次的事情，错了。”

沉默了很久，郭闻天才语气低沉的开口道。

陈方青脸部的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死死咬了咬烟头。

“东岛那边基本已经结束了，不知火舞带着流火宫投靠了李天澜，他们是东岛最后一个有实力的武道流派，我大概是在二十分钟前受到的短信通知，也就是说，整个东岛的黑暗世界话语权已经易主了。四十六个武道流派，三十家覆灭，十六家投降。”

郭闻天微微摇了摇头，继续道：“东岛的皇室已经联系过东皇宫了，他们想要合作，只不过看起来李天澜似乎没有想谈的意思。”

“谈的话总是可以谈的。”

陈方青摆了摆手：“李天澜可以不跟皇室合作，但毕竟是在东岛，他不可能完全无视东岛本土的意志。”

“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

郭闻天深深看了陈方青一眼：“现在，我认为李天澜不谈 ，最主要的原因是东岛还没有拿出足够的筹码。你说他们会拿出什么筹码来打动李天澜？”

“很多东西。”

陈方青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表情异常的古怪：“我想，无论是多少东西，最起码我和东岛之间的通话记录会是其中的一部分，甚至不需要全部，只是几条通话记录，也许就可以证明我叛国了。”

“这次的事情，错了。”

郭闻天又说了一句。

“多说无益。”

陈方青冷漠的摇了摇头：“成王败寇，自古如此。”

郭闻天不在说话。

陈方青近乎贪婪的再次吸了一大口烟，突然问道：“你们有什么打算？”

他知道郭闻天的来意。

也知道对方不太好开口。

所以他干脆直接问了出来。

他和东岛之间的联系是很隐蔽的。

只不过再怎么隐蔽，如今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集团内部不可能没有人察觉，中洲也不可能没有人察觉，别的不说，最起码决战开始的第一时间，中洲直接出手屏蔽了北海内部通讯这一点就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解释。

北海赢得了胜利。

那么太子集团就只能吞下苦果。

而最大的苦果，无疑是要留给陈方青的。

“现在局面比较复杂。”

郭闻天沉默了一会，才微微摇了摇头：“包括我在内，很多同志都认为，我们是时候要做一些退步了。哪怕是比较大的退步。”

陈方青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郭闻天说着，第三次重复了那句话：“这次的事情，错了。”

陈方青嘴角扯了扯，冷笑起来：“错？哪里错了？你我都可以看到，所有人都能看到北海这些年来对中洲造成的影响，没人能否认他们对中洲的贡献，但有贡献，不代表没有弊端。遏制北海是势在必行的事情，不止是北海，东皇宫也是如此，在中洲，所有所谓的超级势力都必须遵从中洲的意志，我所作的一切，都是在我这个位置上，我应该做的事情。”

陈方青有些暴躁的扯了扯领口的领带。

他沉默了一会，才继续道：“我没有做错什么，如果说错，那我唯一的错误，就是我失败了，仅此而已。也许在过一些年，等到中洲无法承受的时候，我今天所作的一切，一样会有别人再做一次，我唯一希望的，就是对方可以成功。”

郭闻天苦笑一声，再次点燃一支烟。

淡淡的烟雾在他面前升腾起来。

郭闻天沉默了一会，才轻声道：“李天澜进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