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等你。”伍响目光灼灼地盯着巴达礼。
“我知道。”
巴达礼应了一句,便沉默了。
“巴达礼,你渴望权力吗?”
“想听实话吗?”
“那是自然。”
“小的时候,我经常听大人讲我的先祖成吉思汗的故事,于是常常幻想自己能生在他那个时代,跟着他一起横扫大漠,纵横天下!后来再大一点,才知道,曾经辉煌的蒙古,已经是四分五裂。
虎墩兔志大才疏妄想统一漠南蒙古,我们科尔沁只好与努尔哈赤联姻结盟保全自己。事实证明父亲的做法,既是对的,又是错的。对是因为确实保住了自己的势力,保住了族人的性命。而错,就错在后金被你们给消灭了。
你们崇祯皇帝刚继位那一年,皇台吉打算亲征插汉,下令让我们科尔沁诸台吉到绰勒郭勒,集合待战。但我父亲不忍心杀掠虎墩兔及其部众,以足疾作为理由没有到达会盟之地,只是和叔父率领部众到插汉的边界,虚张声势一番便回来了。我能感受到父亲与后金结盟的不情愿,但他可能也更害怕虎墩兔的统治会将部落带入深渊。
科尔沁号称漠南蒙古三大部,实际上最初西边打不过插汉,东边打不过女真,南边更是有着大明这个庞然大物。而女真的极力拉拢,其实也不过是想在插汉和后金之间有个缓冲罢了。
你看,这就是我们部落的命运。即使我父亲宁愿违抗黄台吉的命令都不愿与插汉自相残杀,但眼下看来,我们还要不可避免地陷入到这样的困境当中。
所以,我只能过来向你求助,或者向你身后的大明求助。哪怕,你们的目的也不单纯。
年前进京,让我有许多感触。当我看到努尔哈赤的子孙在你们的屠刀下一个个丧命的时候,我太害怕了。我怕自己也会在你们的肆意蹂躏下屈辱的死去。但反过来一想,又有多少汉人死在女真的屠刀之下呢?又有多少汉人死在了我们蒙古的铁蹄之下呢?
每个人,甚至国家,都应该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买单,用生命去赎罪。
所以,伍将军。若是可能,你们能不能少杀一些人?”
“反抗者,必死。”伍响盯着灯光下眼神空洞的巴达礼,缓缓开口道。
他不知道巴达礼为何突然有了这么多感慨,跟自己说了这么多心里话。也许,是因为父亲的死?亦或是原本和谐的部落即将面临的自相残杀?谁知道呢。
“你倒是实在,那行吧。你们的人几日能到?”巴达礼听了伍响的回答,笑了。
“徐彦琦将军已经率领一万骑兵在百里外驻扎,随时准备出动!”
“什么?我父亲昨日刚死!
”巴达礼惊恐地说道。
“我们早有准备。”
“可这几日各部的人马汇集的时候没听说有你们的部队啊!”
“这你就不要再问了,涉及到军事机密。”
伍响神秘地笑让巴达礼无语了,站起身往外走去。
“巴达礼。”
“怎么?”
“你有没有想过,你们科尔沁该何去何从?”
“你们大明会放过我们吗?”
“谁知道呢?”伍响摊了摊手。“但我奉劝你,最好不要忤逆陛下。”
“我知道了。”
巴达礼的身形顿了顿,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他仰头看了看满天星河,呼出了一口浊气。
科尔沁的未来,在哪?
奥巴的死,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漠南蒙古,与之接壤的插汉部自然是第一个得到了消息。
虎墩兔激动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拍着手叫道。
“狗日的奥巴,你终于死了!”接着又问道。“奥巴死了谁坐了他的位子?是巴达礼吗?”
“暂时还不知道,按照奥巴的遗嘱,自然是巴达礼。”
“我看未必。”虎墩兔摇头说道。
“莽古斯三兄弟的后人也都很厉害,他别是那宰桑·布和,实力不必奥巴弱多少。那宰桑布和有四个儿子,若是又争斗之心,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虎墩兔沉思起来,他在想自己有没有机会趁机将科尔沁收回来。
半晌,虎墩兔对下人吩咐道:
“你去将贵英恰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