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消息实在太爆炸了。
完全违背常理啊!
众人纷纷指责宋德辉,感觉自己的东西被觊觎了被抢走了,一个个急的跳脚。
宋德辉好好欣赏了一番他们的丑态,才慢悠悠地摇头:“他不是我儿子。”
“我……”
抬手止住焦急的沈茂实,宋德辉依然是一副平静的模样:“我从不说假话和谎话。”
哪怕只是为了解除目前的窘境,他也不会说半句假话。
宋二叔自然知道他这德行,闻言反而松了口气。
擦了把额上的冷汗,他勉强露出抹笑容:“不是就好,德辉啊,一家人哪有隔夜的仇是不是……”
“这都隔了好些年了,仇还在。”
“……”宋二叔咬咬牙,忍了这口气:“是,当初咱们闹了点不愉快,但都过去这么久了,都退一步吧,你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搬回村里,小六都说了,他会给你养老的。”
条件自然是把他的位子给小六去顶。
宋德辉冷冷地看着他,摇头:“我不去,我当初说过了,我死在外面,死在垃圾堆里,骨灰都扬了,也不会再回去。”
“你全家都死了!”
“你不回村里你去哪!”
“埋在这荒郊野外,你就是条野狗!”
看着他们气极败坏的模样,宋德辉反而笑了起来。
“这可不是荒郊野外。”他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平静的,近乎温柔的微笑:“我的家人都在这里,我儿子也回来了,这里就是我的家。”
他年纪确实大了,经此打击精神也有些混乱,但心里的坚持他仍然清清楚楚。
无论宋家人怎么劝说,打滚撒泼,他都不为所动。
众人气急了,也拿他无可奈何。
打他?烂坑村可不是当初的荒地了,如今这里住了人,连村长支书都有了。
真要打起来,陆怀安他们可在一旁摩拳擦掌呢。
威胁他?宋德辉这老东西,压根不吃这一套。
逼他?他们拿什么逼?
僵持了很久,宋二叔气极败坏地一拍桌子:“不识好歹!走着瞧!”
他们气冲冲地走了,直奔市里。
制衣厂他们是知道的,熟门熟路直奔那老破屋。
“全拿走!”
对待绝户的人家,他们向来都是这般。
门砸开冲进去,却发现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就一张桌子,一张床。
有个老太眼睛尖,冲过去把床单被子裹住:“这是我的了!刚好我缺床被子。”
这阵子沈茂实经常过来做饭,多买了几个碗,此时也被搜刮走了。
更不用说锅了。
“这桌子怎么是石头做的,啧!”
最后,屋里头干干净净,要不是桌子和床全是石头的,他们恨不得连屋顶都卸下来带走。
厂里的人赶了过来,却也无能为力。
宋二叔年纪大,往那一站,说是亲戚,过来帮宋师傅拿东西的。
户口本都随身带着,确实是亲叔叔。
等沈茂实收到消息后,连夜赶回市里,却已经什么都晚了。
沈茂实气得眼眶都红了,借了扫把过来把地上清扫干净,发现师父的衣裳都全被拿走了。
经过白天的事情,回去后宋德辉感觉更加疲惫。
草草吃了点饭就睡了,他出来的时候都没醒。
沈茂实想了想,不想把这事告诉他了,免得他再受打击。
去仓库里挑了些衣服,不动声色地趁着他洗澡的时候给塞进了衣箱里。
但宋德辉是什么人,出来就察觉到屋子里有人进去过。
一眼扫过去,连哪里被细微地调整过都看了出来,径直打开衣箱。
他看了就笑了起来,笑了两声又顿住:“傻子。”
等陆怀安回来后,宋德辉坐在廊下招招手:“过来。”
陆怀安拖开椅子坐下,笑着看他:“宋叔等会吃西瓜啊,我刚买了个西瓜带回来,应该挺甜,等会放井里冰一下再切来吃。”
“好。”宋德辉挺淡定地应了,抬抬下巴:“龚皓,我让你查的东西查清楚没?”
龚皓看了陆怀安一眼,有些迟疑:“查清楚了,山林一共是……”
山林,田,地,整个烂坑村的所有房子,荒地。
他跟村长村支书,查了所有资料,算得清清楚楚。
“这里其实不是我的。”宋德辉点了支烟,慢慢地道:“是国家补偿给我的。”
拉起他随身带的小木箱,他温柔地抚摸了一下,轻轻打开。
里面一片金光璀璨。
全是奖章。
“我爸我妈,死在了战场。”宋德辉垂眸看着这些奖章,像是在看亲人:“我女儿当年下乡,救个孩子自己没了,也有奖章,我媳妇儿……”
竟是一家烈士。
这烂坑村,原是他岳家的,岳家出事之后,房子经久没人修理倒了,不处理的话,怕是会变成荒地。
“补偿款挺多的,他们都盯上了,我儿子服役,没法回来,我就拿了一半修了这些平房,剩下的全捐了。”
也因此,和宋家人全部闹翻,他自己索性住进了市里的小屋子。
至于这些平房,他怕没人住会像之前的房子一样缺少修缮倒掉,就索性收留了些人,能租租,租不起就给点田,种出点收成再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