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安耐心地等待着,不急不缓地喝着茶。
连龚皓都忍不住了:“安哥,你有什么主意了?”
“不急。”陆怀安喝了口热茶,按了按眉心:“我先问问进度,我有个想法,但不确定能不能行。”
等了好一会,沈茂实和老朱才顶着风雪回来了。
“嘿,今儿天冷,我睡早了。”老朱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了,这么晚把你叫起来。”
寒喧了一会,陆怀安才说起正事,问厂房建的怎么样了。
说起厂房,老朱可就有话说了。
“哎呀这工钱可真多!我们这旮旯,平时这会子都只能窝家里啃馒头,还是这工地舒服,干活还管饭!嘿!”
老朱到底是没啥水平,说话扯来扯去的,听得龚兰急死了。
可陆怀安和龚皓倒是听得挺认真的,听到说附近的村民们都过来干活,他们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我这一琢磨,哎,人多工钱多,但事也干得快啊!所以我就答应了……”
老朱人勤快,做事也踏实。
每个人该得的,他一毛不少。
干活不扎实,他也绝对不会留。
知道他这么个性子,加上他又是本地人,偷奸耍滑在他面前不存在的。
所以厂房建的还真挺顺利,老朱嘿嘿直乐:“已经建了大半了,就你们说紧急的都建好了,剩下的就是后边几间平房和围墙什么的还没弄好。”
不等陆怀安说话,老朱瞅了眼外头,有些为难:“只是这天气太冷了,要是雪深了,就没法干活了……”
陆怀安点点头,又问了些细节,才让沈茂实送他回去。
人一走,龚皓就抬起头,眼睛一亮:“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是想把机器全移进厂房里面,说我们诺亚制衣厂搬到这边来了吗?”
“可行么?”
可行当然是可行的,龚皓琢磨了一下,觉得也不难:“我明天就找人把里头收拾一下,墙面是抹过灰的,将就着也能用,地面不行我就全用青砖铺平算了。”
费钱是费钱,但跟前途相比,这点钱不算什么。
等人散了,龚皓神色凝重地在屋里转了一圈,又去找陆怀安。
陆怀安知道他会回来,点了点一张纸,推过去:“我们得做两手准备,明天我去找郭鸣,办一些手续,你去这个纺织厂,跟他们签合同。”
以防淮扬把他们釜底抽薪。
纺织厂?
龚皓惊了一下,看向他:“可现在这纺织厂里头,两台机器都是我们的!”
他们难道会反水吗?他们利益都捆绑了。
陆怀安笑了一下,摇摇头:“正因为利益捆绑了,他们才有可能抛弃我们。”
在风平浪静的时候,有两台机子在纺织厂,当然是他们的好处最多。
毕竟主动权牢牢控制在他们手里,干什么都会轻松许多。
可是一旦诺亚倒了,陆怀安没了,那两台机器的归属权谁还说得清楚?
当然,这也是做的最坏的打算。
他们这边开始忙碌,淮扬这边也在等消息。
派出去的人已经抵达永东县,昨天才打电话回来过,按理说,今天也该是同时段才对。
结果一直等到十点多,才再次接到电话。
邓部长对此事寄予厚望,急忙问道:“黑子,怎么样?”
“我们在永东县转了两圈,这边地方不大,但都没听说过诺亚制衣厂。”
黑子显然是老手,查得很详细:“也没有听说过什么陆怀安陆厂长,他们这边只有一家制衣厂,叫余唐制衣厂。”
鱼塘制衣厂?
这什么狗屁名字,谁取的。
“是不是……这名字太不上档次,陆怀安过来谈生意,就改成了诺亚呢?”邓部长吃过两次亏了,这次实在不敢冒险。
“这……那我得再问一问。”黑子也不确定:“等我得到了准确的消息,再给你回复。”
电话挂断后,邓部长把这事给何厂长说了一下。
居然没有?
何厂长皱着眉头,有些质疑他们的能力:“让你派人去查他们的布料来源,你们连人家厂子都找不着?”
“这……”邓部长琢磨半晌,忽然站起身来:“厂长!你有没有想过,诺亚这个厂子,压根就不存在?”
这可真是太会想,太敢想了!
何厂长简直笑出声:“你是在告诉我,陆怀安他吃了熊心豹子胆,拿个根本不存在的厂子,把衣服送进了综合商场?你以为吴综信是吃干饭的?他进货不先考察会签合同?”
退一万步说,吴经理真的没考察,综合商场真出了这么档子事。
“那你告诉我,这衣服哪来的?总不能是天上掉下来的!”
没厂子,就光靠着三五人踩缝纫机,能有那么好的质量和版型?
好得他们淮扬集全厂之力,都干不过!
“你是在跟我开什么玩笑!?”何厂长简直越想越生气,气得他一拍桌子:“你是想告诉我,我们这么多管理,这么多工人,这么多先进的设备,比不过人家一个家庭作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