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玲帮着卸货,闻言摇摇头:“还在所里头呢,听说不敢回去,车费都没了。”
那确实蛮惨。
钱叔也没多想,先把东西搬下去,结了账,才沉着脸给孙华他们说:“不在这边过夜了,我们先去吃饭,吃完连夜走。”
刚点了菜,就有人求到跟前来。
“兄弟,我们是淮扬的,这趟过来送货,遭了难,那个……”
四个大男人,萎靡不堪地垂着头,很丧气:“我们钱也没了,能不能麻烦你们,带我兄弟回去一下?”
知道货车坐不下太多人,他们倒也没过多要求,只是希望他们带一个人回去给厂里说明情况,尽早挽回损失,剩下的三个继续在这边等结果。
这么多钱,他们四个压根担不起责任。
沈茂实听着都觉得惨,若在从前,他肯定想都不想就应了。
可想起沈如芸说过的话,他默默张开嘴……
往嘴里塞了一大块肉。
不该说话的时候不说话,吃肉吃肉!
钱叔同情地看了他们一眼,也不说答应也没直接拒绝:“在外皆兄弟,先坐下来吃口热乎饭吧,你们肯定饿了吧?”
钱全丢了,路费都没得,当然也没钱吃饭。
四个人对视一眼,讪笑着说不好意思吃,最终没能拗过钱叔,还是留下来一起吃了饭。
趁着他们吃喝的时候,钱叔抽空出去抽烟,打了个电话回去,陆怀安一听就觉得不对头:“不是两个人送货,另两人坐火车吗?怎么车费都没有了呢?”
“而且我们刚进店,他们马上就来了……”
不要说他没有同情心,钱叔觉得这些人像是盯着他们来的一样。
陆怀安想了想,果断地道:“给钱。”
“嗯?”
“给他们足够四个人回来的车费。”陆怀安眯了眯眼睛:“你们立刻赶回来,说有急事要接个人,不带他们走,但留下钱。”
这样,也没人能挑理,说他们见死不救。
钱叔这么一说,四人竟异口同声地拒绝了。
“这个,真的不必了。”
“如果实在不方便,就算了吧……”
“也确实是我们不该开这个口的,毕竟淮扬和诺亚是竞争关系嘛……”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倒是说得热闹。
钱叔静静听着,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了,才道:“我是想着,可能有人是在火车上就盯上你们了,你们坐火车回去,可以顺便观察一下,没准那些人还会再来的。”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只差没说他们都是亲兄弟了。
可把那四人恶心得不行,偏偏还得装着很感动的样子。
最后,钱叔还是没有同意带人回去,豪爽地借了一千块给他们。
一千块,这时候的一千,够他们坐个来回了。
钱到了手,四人也知道此事已无回转,便只得怏怏地应了。
钱叔结了账就走,旅馆都没去,直接回程。
只是被耽搁了这么一会,他们天黑前是赶不到南坪了。
“去养猪厂。”钱叔果断地道:“前边左转。”
只要去了养猪厂,老祝肯定会帮他们的。
结果还没到养猪厂,天就黑了。
这会子天黑得早,路上那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开着灯也没法跑快,路本来也不宽,万一翻沟里了,这可真是喊天喊不应,叫地地不灵。
从这条路去养猪厂会经过县里,刚进县,就看到路边有人打着手电筒,一下一下地晃他们。
“这谁?”
钱叔眯起眼睛,凑到挡风玻璃前仔细地看:“咋还有点眼熟呢?”
再开近点,孙华忽然冷下声音:“娘的,是聂盛这狗东西。”
聂盛?
想起当初他给自己上的一课,沈茂实脸也黑了。
钱叔更是强硬地道:“不停,直接开。”
结果快到跟前的时候,聂盛这狗东西竟然跑到了路中间,张开手上下用力地挥,蹦跶得像只蛤蟆。
真要撞过去吗?会死人的!
沈茂实心里着实捏了把冷汗,但钱叔不喊停他也不敢踩刹车。
直到眼看着就要撞上了,钱叔才咬牙切齿地道:“停车。”
刹车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货车总算在撞上聂盛前停了下来。
一拉车门,孙华直接就跳下去了,揪着聂盛就是一拳头:“你这狗东西,还敢拦爷爷的车?”
聂盛从前跟孙华打过几场,从来就没赢过。
这会了吃了一拳头,连忙告饶:“我没别的意思!我知道你们一直在到处送货,我是来提醒你们的!前边有人挖了沟,想害你们呢!”
“鬼信你的!”孙华好久没打人,手正痒痒呢,说着又提起拳头。
钱叔一把拦住,居高临下地盯着聂盛:“你说清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