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是我。”钱叔也没打什么马虎眼,开门见山地道:“我这边情况有点不对。”
陆怀安唔了一声,有些奇怪:“哪里不对?”
“有人找我谈一笔生意,订单很大,我看过他的样品了,布料很好,但他给的价格却不是特别贵。”
这不是挺好的嘛,陆怀安哦了一声,耐着性子道:“那有什么问题吗?”
钱叔也不知道怎么给他说。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这批货,他们是按吨来算的。”
陆怀安打了个激灵,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
什么?
按吨!
什么样的东西,能按吨来算?
钢材!铝材!这些,说按吨来算,他是相信的。
可是钱叔现在管着的是纺织厂,什么样的布料,能按吨来算?
陆怀安闭上眼睛,扶着桌子:“钱叔,你等我一会,我喝口茶,清醒一下。”
幸好,沈如芸很了解他,已经泡了茶煮了醒酒汤过来了。
茶叶放得老多了,一口下去,苦得脸都皱起来。
“就是这个味儿!”茶是温热的,不烫,陆怀安喝了一大口,又把醒酒汤喝了,才重新接起电话。
钱叔还搁这等着呢,拖了这么久了,他都没原先那么紧张了,笑道:“怎么样?清醒点了没?”
“呼!好多了。”陆怀安按了按额角,努力让自己的思维集中一点点:“你把事情说具体一点儿。”
“成。”
真要说起来,这事其实也不复杂。
这一次,淮扬厂长是准备干一笔大的。
前头几次小打小闹的,搞布料搞缝纫机他尝到了甜头,但还不满足。
这次他们整了个大仓库出来,准备囤一批布料。
这批布料数量绝对多,而且是非常非常多,按吨计算,而布料,则以比平常要低的价格出手。
“老马上回不是拿了那批布料吗,这回对面的意思是可以给他,但最好是一次性付款,老马吃不下这么大个单子,想叫我一起搞。”
陆怀安哦了一声,明白了:“这个……你让我想一想。”
“我算了一下,如果这批布料我们拿到了的话……”钱叔顿了顿,才慢慢地道:“今年我们下半年的产量,直接就完成了。”
也算是走了个捷径吧!
如果方舟纺织厂这边能提前完成生产,拿过来直接就可以出货,那么他们的厂房和工人都能腾出空来。
钱叔之所以心动,也是因着这个原因:“你之前不是说想做鞋子?如果这边能腾出半年多的时间出来的话,我们完全可以完成转型。”
就算明年要继续做纺织厂,但有了这半年的积累,到时只要能找到厂房,这边的东西直接搬过去就行。
这可比全部重新搞,工人重新招要轻省得多!
“嗯……你说的还是有道理的。”陆怀安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但他还是对这批大批量的布料来源表示奇怪:“南坪这边的纺织厂,我们的产量占了大半,我们一点货没出,他哪来的布料?”
这么大量的,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哈,这个你还真……问倒我了。”钱叔心里打了个突,皱起眉头。
“你要问我的话……”陆怀安晃了晃脑袋,酒劲上来了,脚有些打飘。
他一手扶住桌沿,一手抓着电话:“你最好是查一下,这批布料出现得太突然了,如果来源没问题的话,我们可以吃下来,但是只要布料有问题,我们绝对不能要。”
不能因小失大,现在他们每一步,都必须走得稳当才行。
钱叔仔细想了想,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行,我去打听打听。”
“好。”
挂了电话,陆怀安倒头就睡。
醒来后,他洗了把脸,就打电话给钱叔:“怎么样?查到没?”
“没有呢。”钱叔皱着眉头,心情很沉重:“老马这边问不出什么名堂来,他上回赚了一大笔,现在一门心思就想拿下这批货,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问的多了,人家还嫌他屁事多。
搁老马原话,那就是:“带你挣钱,你还叽叽歪歪的,这要不是关系亲近,我都不得跟你讲。”
这要换成别人,或许会因着面子上过不去,利索地就应下了。
但钱叔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练就了一副厚脸皮。
这会子,当着陆怀安,他也就直接说了实话:“我看他是真不知道,但他是买家,如果对方真心想出的话,按理说,是他该讨好老马才对,所以我觉得……这批货可能,真的有点问题。”
真要说起来,现在其实是买方市场。
毕竟纺织厂不少,尤其这几年,诺亚和方舟做起来了,南坪的布料和服装,价格都相对来说,比较优惠。
不说沿海地区,至少,相邻的省,有时会有商人跑来南坪进货。
顺带着,也把南坪其他纺织厂给养活了。
这是一个良好的发展趋势,如此循环,未来一片光明。
但即便如此,服装交易也依然是买方市场。
他们的服务都是越来越好,为的就是讨好客户,以期长久合作。
可淮扬呢?
这次的交易居然摆出一副大爷嘴脸,爱买不买,你不要多的是人要。
甚至一句都不准人多问,连货源都不给句准话。
这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