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他没出去疯跑,而是老老实实捧了本书在角落里看。
要不是他时不时瞟过来一眼,觑陆怀安的神色,那就更好了。
陆怀安回来的路上,已经想过很多。
心情也稍微平静了一点点。
他把手里的东西扔在了茶几上,冷冷地道:“过来。”
都不用提醒,陆星晖自己就过来了。
老老实实地站着,头都不敢抬。
“我看了你的试卷,大版大版的空白。”陆怀安两脚叉开,手搭在膝盖上,严厉地盯着他:“为什么?”
“……”
见他不吭声,陆怀安追问道:“是不会做,还是不想做?我首先要跟你讲的是,你这个学习态度就很不对!”
如果是他不会,那么太离谱了。
前边好几道送分题,怎么着都该做出来的。
“……我不想做。”陆星晖扭扭捏捏的,好歹是开了口。
愿意说话就还可以,陆怀安抬了一下手,让他继续:“为什么不想做。”
“……”
问到为什么,他又不肯说话了。
陆怀安额角青筋直跳,三句话不对路数,他手又痒了。
跟他费这劲说这么多有什么用?
干脆先打一顿吧!他实在是受不了了!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陆怀安微微倾身,以一种极具压迫感的姿势对着他:“为什么不想做。”
似乎被他吓到了,陆星晖小脸一白:“我,我不会!”
很好,用最怂的姿态,说着最厉害的事。
陆怀安腾地起了身,指着这试卷:“那你去做最后一道?三种方法,你拿一种去做这道题,是不是就做出来了?第二种方法,喏,这道题可以用。”
整个试卷,真个要说起来,最难的就是最后这一道。
而且陆星晖前面做的都是对的,中间有一个算数字那里错了。
一步错,步步错。
后面就基本全是错的了。
多可惜!
陆怀安拿着笔勾勾划划,写完推过去,展示给他看:“如果你能扎扎实实把卷子做完,就用这三种方法,你至少能及格。”
本来小学的东西就不难的,掌握了方法还怕成绩起不来?
他自认为自己说的很详细了,可一抬头,陆怀安拳头硬了。
——陆星晖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脚还抖啊抖的,显然觉得没意思。
陆怀安嘭地一巴掌拍在桌上:“给我站好了!”
陆星晖一抖,老老实实站好了,但还是很不服气:“我其实也都会,但我不想做!”
“为什么不想做!”
“反正我以后也是大老板,我为什么要这么认真地学!”陆星晖想起别人跟他说过的话,小背挺直,很神气的样子:“以后我也会跟你一样,做大老板,天天到处玩!”
陆怀安手里的笔,啪地就捏断了。
“谁跟你说的?”
他这个样子,仿佛要吃人一样。
陆星晖被唬了一跳,却是又不吱声了。
深吸一口气,陆怀安知道,这顿打是跑不了的,可现在更紧要的,是得消除他这个想法。
“你知道我什么学历吗?”陆怀安指着自己,冷笑:“你以为你小学毕业,能接我的班?你想多了,我是大学毕业,现在运营这些公司,都很吃力。”
啊?那怎么办?陆星晖有点慌。
“那,那我去厂里面,做厂长也可以!像钱伯伯那样!”
做厂长?陆怀安哂笑一声,挑眉:“可以啊,正好,你马上放寒假了,我带你进厂试试?厂里没那么多讲究,想做厂长,就从基层做起,从流水线开始。”
陆星晖惊喜交加,眼睛都亮了:“真的!?”
还有这等好事!?
“嗯。”陆怀安跟他说好了,等他一放寒假,就带他进厂。
当然了,该打的还是得打。
“因为你学习态度很不端正,会做的都不做,所以我得打你一顿。”
不揍,难消他心头之恨!
陆星晖虽然害怕,但对进厂的期待,足以抵消这些惧意。
挺直了脊背,一咬牙,一闭眼:“你打吧!”
陆怀安抽出自己的皮带,也没去找别的东西了:“让你不好好学习,让你想去厂里做事……”
到底是亲生的,没舍得下狠手。
抽了几下,陆怀安便停了手:“滚过去看书!”
就这么几下啊,不疼不痒的。
陆星晖眼睛都没眨一下,拍拍屁股走了。
看他这样儿,陆怀安恨不得把人叫回来重新打一顿。
等沈如芸回来之后,陆怀安把这个事情给她说了。
“进,进厂?”沈如芸是真的没想到,他会这样处理:“其实小星挺聪明的,就是喜欢把这股聪明劲儿用在别的地方……”
教训教训就可以了,进厂……不必了吧?
“没事,让他进厂可以的。”陆怀安摆摆手,让她不用多说:“慈母多败儿,你舍不得打,总得有个人能治服他。”
进厂也不是直接让他进去当厂长,去享福。
从基层做起,不少大人都难坚持下来呢,更何况他一个小孩子。
沈如芸皱着眉头,最终还是只得答应了:“行吧……让他去试试……”
只是,心里到底是担忧,她最终决定,干脆一家人都回去。
今年还是在南坪过年好了。
“可以啊。”陆怀安想了想,也点点头:“正好,村里今年说要办流水席,然后各个厂里也得搞一搞过年的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