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驾车落去东城外。
道上百姓阴魂看见娘娘车驾到此,纷纷躬身行礼。
春燕免了他们礼数,收起驷马车驹相邀刘彦、二姐进城。
城中似有一层薄雾笼罩着,街景十分热闹。
城民百姓不单是人面,还有兽面。
兽面阴魂大多是修道未成的精怪,养出人性,穿着也像个人。
春燕领路说:“那些精怪游魂道行浅薄,与鬼相差无几,在外面难以生存,在我乡求个安身之所。”
“我娘子只收留善类,若有诡诈凶恶之类来此,便丢进沸河烫死。”
“那河水能杀邪念,心肠越歹毒越是受苦,凶恶之徒落入其中,大多吃不住苦厄,灭了自身念想。念想一灭,魂儿就散了。”
刘彦对此深有体会,他在河中承受苦厄炼心,也曾有过‘空念’之时,才明白沸河厉害之处。
众人说话游街,观赏各种事物,春燕一路讲解。
二姐好奇二女身份。
她打量小娘子问:“我观妹妹只豆蔻芳龄,却姿色天成,想来生前必是高门府邸千金。未知尊姓?”
翠莺闻夸含羞道:“小妹姓韩,阴间出身,从未享受过阳世荣华富贵……”
春燕介绍说:“我这妹妹乃鬼母所生,其父是阴司通判,她还有个兄长在城中任主簿,名为韩天和,此子乃酆都才子。”
“去年中元节,我娘子例行考核曹官、六部主簿,她兄长在众鬼生员中得第一。”
“原本叫他做‘令尹’,他自谦不能胜任,把位让与别人,自己屈居主簿。”
说话间,他们走过一处街口,右边一座高大府邸,类似衙门。
门口围着众多阴魂,似乎里面正在断案。
刘彦跟着春燕二女过去围观。
见里面跟县衙公堂差不多,两边是持棍皂吏,堂上是管城的令尹,面有四五十岁。
堂下右侧有个清俊书生,坐在书案前抄记。
此生便是翠莺兄长韩天和。
堂上原告两人,被告一人,原告乃一双夫妻。
丈夫告妻子与被告通奸有染,妻子告被告冒充丈夫,侮辱自家清白。
被告则跪地喊冤,称‘自己与他家为邻居,吃醉后误入他家,娘子拉着不放,自己禁不住引诱才做此勾当。’
堂上令尹捏须思量,问那娘子:“为何认错邻居?”
娘子哭说:“小奴当日也吃醉了,看他穿的和丈夫一样,就拉着回房。他心知肚明就不说,这不是冒充我夫?”
令尹点头转问主簿:“你看此案如何定罪?”
韩天和思虑少许,说:“周氏娘子有失德之罪,该受训诫。秦大明知她是邻家之妻,却纵欲淫心,行奸淫之实,当下锅熬煮三天。”
“不过,秦大非有意行骗,其中多有巧合。可免受汤锅之刑,改为一百棍棒,赔偿周齐五百两。”
令尹颇为满意,问三个原被告:“可服判决?”
三鬼皆服判。
被告跪地谢恩,又对着韩主簿磕头。
后被一群衙役抓到街上当众杖责。
门口众鬼散去,韩天和与令尹这才看到春燕他们,放下案子出堂见礼。
春燕与他们引荐刘彦。
“此乃临安儒家君子,刘世才公子。”
“他今夜以身渡河见得娘娘,是我家的贵客。”
此言一出,令尹、韩生眼眸变色,都很惊讶。
他们任职之前,曾下河洗心,深知沸河之苦,不想有凡人能以身渡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