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前亦是真儒,替父鸣冤之后,厚养风骨,笃志经学。
虽未成鸿儒,亦是一方名士,儒术通达【正心境地】。
“不知刘世才真学通达何等境地?”
带着思量,席方平继续与州城隍谈论‘奉义诸事’。
……
与此同时,地府两位通判、判官已至临安刘府,正与刘奉义灵堂见礼。
刘府设两处灵堂,一处在前院厅堂,一处在后院正房。
前灵堂做待客之用,后灵堂守灵之用。
依临安丧礼风俗,家长亡故后,须守灵七日,即‘守头七’,第八日方能入殓下葬。
此时前院灵堂,香火腾腾,灵灯高亮。
刘彦一身孝服礼谢韩通判人情,平儿福伯一同答谢。
韩通判受之一礼,含笑道:“若非春燕娘子提点,我也难与奉义结善缘。”
“令堂老夫人阴功甚高,该当添寿过岁。”
“以后我女翠莺,还请奉义和娘子多多教诲。”
“翠莺妹妹聪明可人,善良贤淑,乃可教之才……”
刘彦说话夸赞其女,对平儿道:“请娘子来。”
平儿领喏进内院。
刘彦又顾看赤髯判官,他已知其来意,但不知其姓,打算问一问好与母亲引荐。
“未知判官尊姓?”
陆判正品味他身上经学之气,听问回道:“下官姓陆。”
“陆……判?”
刘彦闻其姓,不禁想起《聊斋》中同名典故【陆判】。
原文细节他忘了,只知其大概。
试问道:“莫非髯师就是,陵阳坊间传闻中‘与朱尔旦结下人神之谊’的十王殿陆宗师?”
陆判笑说:“岂敢在真学面前称‘宗师’,奉义所言判官正是俺。”
正说着荀娘子、高二姐入堂,刘彦暂收腹中言,引荐韩通判和陆判。
一番礼数后,刘彦说:“娘子去将翠莺妹妹请来,就说韩通判在此。”
荀娘子领喏,两步出堂化香火飞去东湖。
高二转顾陆判询问:“请问大宗师,阴司如何判罚家母?”
陆判分顾奉义道:“老夫人已折寿抵罪,不需再受罪行处罚,今日我奉命来与老夫人勾销罪孽。”
高二心忧解除,看一眼世才,又问道:“我母可要下地府,拜阎君?”
韩通判开口说:“令堂归入泰山籍,不须下地府。今夜泰山必定来人,与令堂封官赐禄。”
说着眼看陆判:“不如先给老夫人勾销罪孽?免得泰山人来,见老夫人阴籍还在,怨我阴司怠慢。”
陆判赤髯展开,笑道:“是也,该去勾销。”
刘彦、高二心得几分明悟,知道了‘母亲额头神道印记由来’。
随请两位阴司上神入后院。
正房内,刘氏鬼魂站在棺椁前,左右是戴孝的怜云、玉娘,身后是小月儿、众丫鬟。
看到儿郎请阴司神人来到,刘氏立即携儿妾、义女出迎。
丫鬟们则有些怕,把手在屋内观看。
刘彦见母,走到身旁引荐陆判、韩通判。
刘氏持礼先礼谢恩人,后欠身拜陆判,口称:“罪妇刘戚氏,拜见判官大老爷。”
陆判赶忙托手道:“不可如此!老夫人入泰山籍,虽未领封,但印堂已显,说不准官职比下官还大哩。”
刘氏福至心灵,端正持礼,低头等判。
沈玉娘暗下喜悦,与怜云目光交汇。
少时,判官打开生死册,一手持书,一手持笔,道:“刘戚氏且听,汝少时造孽,小有罪行,故折阳寿二十年,以抵所犯罪孽。”
“今汝身亡,罪孽抵销,就此了账!”
说罢,手中判官笔在她名册上一划。
【刘戚氏】之名便从生死册上销除,一切罪孽全无,真个是‘一笔勾销’!
刘氏立身听判,忽感魂儿一轻,仿佛压在身上的重石被搬走了,印堂金印更明亮。
此刻,她想到了‘无债一身轻’这句俗话,两眼落下喜泪,躬身拜谢陆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