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妘蕞不由一滞,忍不住道:“怎么?你们当真不让他与我元夏相斗么?不让他们为你们所驱使么?”
常旸先前说此事时,他还以为这是其人故意鼓吹。没想到天夏真就这么做了,他心里顿时不舒服了,烛午江这样的人,你不让他们杀原来的同道,又怎么可以信任?又怎么能放心去用?
常旸道:“常某此前与道友有说过,在我天夏,只要立有大功,那与对待自家人没什么两样,更别说烛午江乃是第一个投靠天夏的贵方修士,我天夏还需要这面招牌的,又怎么舍得让他出外与人争锋呢?”
他面上露出一分艳羡之色,“天夏对待此人,可比对常某那时候好上许多,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在躲在某处隐秘之地修持就可了,还有上面提供资粮,若是能摘取到更高的道果,那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融入天夏之中……”
妘蕞听到这里,心中不由涌起一股深深的不平和嫉妒。这个烛午江逆贼,明明行了逆举,怎能得享到这般好处?
他语声生硬道:“那又如何,元夏与天夏之战,乃天夏必败,他没什么好下场。”
常旸呵呵一笑,道:“那也不见得,你说若是元夏打过来,天夏真是不行了,烛午江再反投过去,元夏可会接纳么?”
“那当然是……”
妘蕞话才出口,忽然又刹住了口,面上阴晴不定起来。
凭着他过去的投降经验,他觉得元夏不一定会不接受,左右都是棋子,怎么都能用,上面没有好恶之别,杀了还影响天夏那边之人投靠过来的心思,那还不如显示豁达,摆出我连反复横跳的人都能接纳,你们还不速速来降的样子?那许是更有用。
这么一想,他心中更是窝火和不平了。都是跳反之人,凭什么你就能这得这么大好处?
常旸则是一边目光瞥他,一边又语重心长道:“这世道,人当为自己谋利啊,正如常某此前与道友所言,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存生下来才有机会,不是么?”
妘蕞心中有些纷乱,他的脑海之中也不由冒了各种念头,其中有一个也逐渐往上浮现。
此前他在听说天夏为最后一个元夏需要覆灭的世域后,就已感觉焦躁和不妙了,可他却没法去对抗解决这些,因为他身上有一道枷锁存在,这枷锁正是那避劫丹丸,可现在天夏这里,这枷锁明着告诉他是可以解开的。
若是烛午江可以,那他是不是也……
他吸了口气,强行将这个浮上来的念头压下去。
常旸此时却也不在这个上面继续往下说了,而是转而话题,道:“方才在外间,姜道友说有些事只有你这个副使者才能言说,却不知是什么事?”
妘蕞道:“没什么大事,道友你也是清楚的,我此来就要向天夏宣谕我元夏之仁恩,只要愿意向元夏投诚的,我元夏可以接纳你们上层修道人的归附,但是各个使者所能接纳的人数各有不同,身为副使,我只能接纳两人。”
常旸目中一亮,对自己连连比划着,“那道友你看,你看常某是不是,啊,是不是……”
妘蕞手中可供投效的人数有限,说是两人,那至少也得是寻一个寄虚修道人才算立功,可他虽认为常道人有些不够格,但总算是一个突破口,说不定借此能笼络来更高层次的修道人,故是昧着良心道:“常道友当然是可以的。”
常旸搓了搓手,道:“这个,不知道常某要如何做?”
妘蕞从袖中拿出一份约书,送到常旸面前,道:“道友只要在上立约就可以了。”
常旸拿了看了看,讶道:“这般就可以了?恕常某直言,此中似无什么约束之力啊。”
妘蕞道:“此只是笔议之约,等到我元夏真正征伐之人到来,持有这份笔议之人可不经训审,入我元夏,立时便能服下避劫丹丸。且此举这也是为常道友你考虑,若是现在就定誓定法,天夏若要查问也是容易,对道友也是不利么。”
常旸点头道:“是极,是极。”他当着妘蕞之面,一脸喜色便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名印,随手恭敬递给妘蕞,“道友请过目。”
妘蕞拿来看过,收了过来,同样拿了一枚看去无甚平常的玉符给他,道:‘道友收好,此是信物。”
常旸谢过一声,欢天喜地将之拿来收好。
妘蕞这时道:“常道友,既然你我是同道了,那妘某问一声,你们那等避劫之法,不知是用什么手段?”
常旸道:“这个……”他有些为难道:“不是常某不愿说,乃是此术牵连天机,我若在此说出,上面必受感应……”
妘蕞道:“这般的话,道友不必勉强了。”他心里判断,此中大概是什么易转天数的手段了,也算是一个线索,却是可以回去提一句。
常旸问道:“此回两位到此,主要就是为了招聚附从元夏的同道么?”
妘蕞道:“我是如此,烛午江和另外一位所负责的,大致也很我相同,姜正使的职责,我便不知了,常道友想要知晓,可以去问一下风廷执了。”
常旸这时想了想,忽然压低语气传声道:“其实道友若是在两家对抗之中有危险,也可以假意来投我天夏么,最后若是有机会的,再反投回去也是可以的。”
妘蕞心中一跳,他厉声道:“此事道友勿用说了。”
常旸连声道好,下来他果然不再提,而是问了一些无关紧要之事。妘蕞对此也是有问必答,毕竟这些都是烛午江也知道的,再说常旸也算半个“自己人”,所以有些不重要的东西也没什么好遮掩了。
在谈完之后,常旸言道:“常某要回去复命了,这就不留道友了。”
妘蕞道:“也好。”
常旸挥袖打开一道光气门户,随后打一个稽首。妘蕞站了起来,还有一礼,顺着此门户走了出去,回到了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