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禁军队伍在城墙下丢下了几千具尸体便井然有序的撤回了阵地,一部分留在这里看守四面城墙,一部分回禁军大营补给,运送辎重。
随着禁军撤退,城墙上的守军们这才放松下来,刚才半天的苦战, 即使他们依仗城池地利,也死伤了上千士兵。
毕竟,这些禁军是边军精锐,岂是那么容易击退的?
当然,苏铭一直都没有安排暗卫出场,现在局势占优没必要让暗卫插手战局,万一把他们吓跑了就坏事了,十万禁军,就算只剩一半,也是一股强大的战力,若是将暗卫安插在其中,花费天材地宝浇灌,很容易训练成玄镜司的暗卫。
当然,要做到这个地步,所耗费的资源极其庞大,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大周削减了暗卫数量的原因之一。
苏铭立在城墙上,看着天边落日余晖,发出一声轻叹。
真是可惜啊!
既然他们不能攻破上京城,无法发挥更大的贡献,那就只有用他们的人头祭旗了!现在有外部的压力,所以朝臣们才会众志成城,拧成一股绳。
谁都知道光凭这十万禁军是不能灭亡大周的,但是架不住这些禁军离京城太近了, 毕竟大周承平已久, 而上京城自从重建以来,从未遭遇过这么大的叛乱。
夜色深沉,禁军大营。
中军大帐,灯火通明,禁军将领赵成卸去了铠甲,穿着一袭黑色劲装坐在椅子上,大案上,摆着酒肉,但他却没有动筷子,冷峻的眉峰之间满是愁色,整个人不复白日的气势高昂。
“将军,大营外,有修士求见。”倏然,他的一個亲兵从大帐外走进来,在他身边耳语打破。
“修士?哪一路的?”
“他没说,只是交给属下一枚玉佩,说是将军的旧识。”说完,他便将玉佩呈交给了赵成。
见到玉佩,赵成神色一凝,似是想起了什么,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在亲兵退去之后, 赵成将玉佩拿到身前,细细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细腻的质地,晶莹剔透的玉色,让他想起了当年,那时,他还是边军中一个无名小卒,正是得了这玉佩主人的点拨与暗中帮助,这才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一直以来,他都怀疑对方有所图谋,只是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找上门。
他沉吟片刻,终于下了决定,“快请他进来!”
不多时,一个穿着黑袍的身影在亲兵的带领下进入大帐。
那人进入大帐之后,脱下黑袍,露出身形,他穿着文士服,中年人模样,身材修长,一双眼睛平淡而又深沉,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冷笑,令人心生畏惧。
赵成脸上才浮现出亲切的笑容,踏上前,“好久不见!先生近来可好?”
那中年文士打量了下他,嗤笑道,“赵将军,你即将大难临头,居然还坐得住,真不愧是当初能在神武帝手下掌握着十万禁军的人。”言语中饱含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先生这是何意?”面对他的嘲讽,赵成面不改色,沉着应对。
中年文士轻轻摇头,叹息道,“你起事太过仓促,又瞻前顾后,已经失去了攻城的最佳时机,我若是你,要么几天前就率兵攻打京城,要么现在就带着这些禁军离开中州,攻打一州县,休养生息,积蓄实力。”
“先生的意思是让我现在就撤兵?”不知不觉中,赵成的话音中已经带着几分冷意。
“现在已经晚了,既然出兵,就已经覆水难收,始作俑者无其后乎,大周若想重新赢得天下民心,镇压各地的草莽,就必须拿你的人头立威。所以说,你现在就算是撤兵,大周也不会放过你!”低沉的话语,让赵成的心逐渐冷了下来。
他连忙上前,面上露出急切之色,“还请先生教我!”
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挽回,事实上,在决定出兵攻打京城的那一刻,他心中就隐隐已经有些后悔了,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只能硬着头皮上。
况且,他为了掌控这十万禁军,将当初神武帝派来制衡他的将领秘密处决,这才收拢了军权,即使他不出兵,想要投靠朝廷,朝廷也不会放过他,没有军令,擅杀军中将领,无异于谋反,朝廷岂能容他!
而现在这个关头,此人找上来,自然是有所求,毕竟他手下还有将近十万的禁军,在这乱世中,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再怎么说,也有足够的利用价值。
中年文士眼底不屑之色一闪而逝,随即郑重说道,“昔年,项羽破釜沉舟,终成灭秦之功,而你也同样如此,跑是死,不跑也一样是死,还不如拼一把,只要你能攻破帝都,到时候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
赵成面露苦涩,艰难的说道,“先生所言,我何曾不知?只是,今日我麾下禁军死伤惨重,一路强攻也攻不下,而且军中也有强大的攻城器械,很难攻破京城,更何况,京城上空笼罩的法网使得我军中的修士失去作用,更断了我军一臂。想要攻下京城,除非把这十万禁军全都填上去才有可能!”
听闻此言,中年文士露出一丝轻笑,“无妨,明日你继续攻城,京城的法网,我会帮你对付,而且,你要的攻城器械,我也会安排人送来。而你要做的,便是不计任何代价,必须以最短的时间攻破京城!”
倏然间,赵成只感觉到心底一股凉意升腾,那和善的笑容在他看来,却是无比的刺眼!
就算是没有京城法网,而他又有了足够的攻城器械,想要攻破京城,他手下的禁军也会损失惨重,若是只有他自己还好,但此人根本就是在利用他,到时候攻破京城,他能否将这胜利果实攒到手心还是个未知数。
此刻,他内心竟然莫名的生出恐惧之感,他哪里还看不出来,自己根本就是在与虎谋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