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寒窗苦读十几载,不正是为求一鸣惊人?”仍旧有少年不解,但已有几人面色略微流露出思索之意。
“十年寒窗尚未竟抱负,便于宦海之中处处树敌,这可并非是明智之举,起码城府心计,还是太过于浅了些。”
项先生叹息,抱着那柄木杖,满面愁容,“这后生的先生与家中长辈,难不成尽皆是那痴傻之辈?即便是有那等天资,也不该急于表露一时,哪怕削去一半,对上三百飞花,也断然不会如此,倘若真个断送了这后生的前路,端的是我上齐之哀。”
今日荀相府门紧闭,连平日里不用的家丁仆从,都一并出外守门,即便是故交同僚,一概不可出入,说是今日荀相有贵客登门,闲杂人等,暂且留待来日再度登门。
“老头子好久不见。”后院当中,一位蓝衫的中年先生悠哉悠哉,也不管对坐之人如何言语,便直截坐下,自个儿斟茶一杯,痛痛快快饮尽,咂咂嘴道,“多少年不曾尝过老相家中茶水,如今复见,当真是心头五味杂陈,不知如何开口。”
朝堂上下,从无一人胆敢如此唤当朝荀相,就算圣人微愠,亦不过叫句荀卿,而这位瞧着平平无奇的教书先生,却是说得极自然。
“前阵子才见过,当初险些倾倒整座上齐的周可法,记性不该如此差才对。”荀文曲正捧起本棋谱,怀中搂住两瓮棋子,小心往棋盘当中落去。
“倾倒谈不上,去其糟粕,有何不对。”周可法倒也毫无来客自知,伸头凑到棋盘眼前,皱眉打量一阵,却不曾瞧出什么异状,棋谱普通得很,这棋盘上棋子落位,更是过于循规蹈矩,并无什么出彩之处。
“甭吵,若是揪住这倾倒一词,你我上回辩过整整两日,如今你若是再执意同我辩驳,我可是没早已比不得当年气力,非要被你周可法耗死在此。”旋即荀文曲抬眼看了看对坐之人面色,冷笑道,“就依你如今的气色,熬死老夫,恐怕你也好不到哪去。”
周可法点头微笑,感叹道,“人如朝露,生年苦短,又有几回十载好活,不吵了便是;再者故友相逢,总犯不上落得两败俱伤收场,白白便宜了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