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白衣的李紫境凭扇面展全时锋芒,竟是将那位黑衣少年稳稳压住,虽是招法略逊,可少年握的终究不是一柄剑,于是由原本步步相逼,不得不改为守势。
终究是有住到近处的人家,纷纷走到二层楼中观瞧,当即便是如遭惊雷抚顶,纷纷唤来家中人前来观瞧,皆是心头震动。毕竟谁人此前都没见过这位从来罕有露面的八方街街主,竟是身手如此高明,分明那位黑衣少年瞧着使刀的架势,便不知比起寻常那些位江湖人高出多少来,却是被那位白衣稳稳压住势头,迟迟难以将风头扭转,街中兵刃震响声绵密,已然是连为一处,单凭寻常人耳力,难以分辨。
乔兰从始至终,浑身都是轻颤不已,方才弓弩震响,虽说是心性尚佳,也从未见过眼下这等场面,费力环住青牛脖颈,早已是浑身冷汗淌落,更莫说虽是门外人,却也能瞧见如今场中少年原本舒展刀光,已是渐渐难以瞧见踪迹,且步步退后,自是晓得场中局势,很是有些不如意。
直到今日,乔兰也不晓得这位本就无多少交集的少年,为何要如此举动,原本乃是街中不愁银钱的江湖人,得了街主厚待,理应便要好生在此听街主号令才是,但却偏偏是这么位交集极少的少年,竟是当真不遗余力要将自个儿送出城去,甚至搅动起如此风波来,引得街主出手。
而缠斗一炷香后,李紫境却是无端将铁扇抽回,接连退后两三步后,再无出手意味。
原地仅仅剩下一位前胸臂膀衣衫破损多地的少年,嫣红血水贴衣袖滑将下来,倘如目力差些,黑衫当中嫣红,便是藏匿得无影无形。
“当初遇袭那日我曾说过,我并非习武之人,可倘若是对上习武之人,那人即便是手段独步天下,我也不见得会输。”
李紫境神情很是古怪,分明是稳站上风,可面皮却是瞧不出丁点欣喜,反而是狠戾凄哀一闪而逝,收起折扇静静望向少年,也不顾后者如何应答,自顾自讲起,“有些事当真不像少侠所想那般容易,也更不像是面上那般清清楚楚,兴许也唯有身后,才可有人能琢磨出些许滋味来,但李紫境早已不是李紫境,无论是世人眼前,还是八方街中人眼前,叫李紫境的并无一人,反倒皆是要恭恭敬敬,问上一句街主。”
“其实从许久前我就很是有几分妒恨,妒恨那些江湖人,想到甚便是甚,无需顾及太多,更是不曾为种种事所制,心猿意马,便是让猿马奔行,心直口快,那便骂上几句世间荒唐,但这等事,李紫境做得,八方街街主却做不得,于是这嫉恨无边无沿,与日俱增。”
云仲神情微动,可还是将单刀拎起,寸步不退。
这位街主从方才时节,不论是神情还是言语,都很是古怪,起码身在八方街当中半载,见面数度,云仲都是不曾见过李紫境这般模样,很是古怪,却又不知是何处古怪,只得是静静立身。
韦沪舟早已出城,如今迟迟未归,恐怕已是苦斗,倘若是再耽搁一阵,只怕是性命堪忧。可饶是少年催动黄龙数百次,乃至于使手腕黄绳迎向那街主手头铁扇锋面,黄绳也只是抵住扇锋,并未有丁点动静,前两日留于体内内气,也仅是剩余丁点,未必就能离体而出,眼下情景,倒当真是束手无策。
“也罢,估计这城中,也无人能平心静气听我一言,故而即便是我行善还是为恶,因果都是要落在八方街街主上头,至于李紫境,不过是冬时夏蝉,无人在意。”男子叹息一声,旋即神情归于平静,展开折扇,朝四周楼宇当中,缓缓挥动两下,再不开口。
一茬比起方才还要绵密的百余箭雨瞬息而来,却并未朝少年而去,反倒是冲屋檐之下女子青牛,刹那便至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