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夫为妻纲的世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么做好像也找不出什么能让人指摘的地方。
妇人微抬起头,看向陈二的目光依旧柔情似水,似乎从这具鄙陋猥琐的躯壳中,又看见了过去那个意气风发的温润君子。
曾经的陈二还不被蔑称作陈二麻子,十二岁就考中秀才的陈家二郎,乃是临安县有名的神童,更是曾有个响当当的大名,陈秉礼。
只是好景不长,次年赴秋闱的路上,陈生不幸落水,还没走出几里路又被抬回家中。
此后更是一病不起,面如敷粉,眼看就要不行,还是被一个四海云游的行脚僧好悬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只是苏醒后,此人却是性情大变,一见着四书五经就头疼。
更是染上了吃喝嫖赌抽的恶习,没几年就把自家老子给气死,老娘也是没日没夜的以泪洗面,哭瞎了一副招子。
就是这样一副人嫌狗厌的模样,居然还有姑娘家敢上门履行亲事,当时正好二八年华的淮娘非但不嫌弃陈秉礼一身恶习,自称指腹为婚,故人之后,要与他拜堂成亲,更是拿出自己全部的积蓄替陈秉礼还了赌债。
在她眼里,即便眼前之人的性情与之前相比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只要他还是陈郎就足够了。
“娘子,我还有一件事需和你商量。”
似乎是被淮娘天真烂漫的眼神盯着有些不自在,兼着又想起自己昨儿夜里欠下的赌债,陈秉礼有些心虚地挠了挠下巴,试探着开口道。
“娘子,城南富泰坊道王家哥哥,平日里对我多有照顾,如今王家大郎寿辰在即,为夫寻思要不就把曾老太爷喜爱的那只青玉狮子送出去,也好偿了往日的恩情。”
王鼎对他能有什么恩情,还不是九出十五归的高利贷。
淮娘哪里看不出他有些心事,可也不揭穿他,只是依旧一副笑脸依偎在陈秉礼怀里。
“既是夫君送人寿礼,径直拿了去便是,奴家身上还有些钱银,若是还不够,夫君到奴家房里来拿就是,咱夫妻一心,何须如此客气。”
淮娘的善解人意令陈二很是感动,恨不得将怀里的美娇妻揉进自己身体,竟是不顾还是白日,就要做些云雨之事。
一番操劳之后,再度醒来不知不觉已是傍晚。
陈二春风得意地用布包裹着青玉狮子,朝赌坊的方向走去,今儿他却是打定主意,无论对方怎么说,还了上次的赌债,以后自己都不会再赌。
他要拿淮娘给的私房钱做些买卖,等赚了钱,夫妻俩和和美美地好生过日子,他要发奋图强,要……
两个时辰过去,陈二麻子满脸通红地盯着面前不断发出哗哗声地骰盅,嘴里还麻木地念叨着。
“大大大!”
“一二三,六点小,陈二爷,您的钱——又输完了!您看这三千两银子,是咱派人去您老人家府上取,还是您自个儿乖乖让下人送来。”
荷官冷笑一声,登时三五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从人群后面挤出来,虎视眈眈望向人群正中的陈二,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狞笑。
“你们……你们设局诈我!我要见王家哥哥,我要见二爷!”
陈二麻子惊慌失措地大声叫嚣,然而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一块又酸又臭的抹布就堵住了他的嘴。
在赌坊里嚷嚷着庄家出千,怕不是十条命都不够他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