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将取之,必先予之。
他方才也不过试探罢了,顺便给了个暗示,只要陈二麻子还肯留下来赌,觉得自家祖宅能换上恁大一笔钱,就不怕他不倾家荡产。
自己开这间平安赌坊好些年,哪个不是一开始信誓旦旦地小赌怡情,最后呢,还不是个个被敲骨吸髓地被刮得干干净净。
“王二哥义气!”
有便宜不占是蠢蛋,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一反常态的这般好心,但此刻陈二麻子的双眼,早被白花花的银子给迷花,哪还分得清是非曲直。
拿过银子,整颗心就扑回赌桌上,连王鼎又说了些什么也没听清楚。
王鼎厌恶地瞥了眼对方。
这等蠢物,若非是娶了那么个貌美如花的娘子,哪还用得着自己费尽心思地设下圈套。
一想到陈家娘子曼妙的身段,王鼎当下小腹一阵火热,一股邪火莫名就升了上来。
王鼎此人也有一处天赋异禀,能将人折腾地欲仙欲死,一连纳了四五房小妾,就没哪个能活过半年的,一时间临安县有头有脸的人家,就没哪个愿意把自家姑娘送进这么个火坑。
若非如此,以他的家世,也不至于这么大年纪也没一房正妻当家做主的。
可再一想到那般惹人垂怜的小娘,居然瞎了眼嫁给这么个懒汉,登时一股愤懑的情绪硬生生将邪火给压了下去。
再忍几日,只要这小子继续在赌下去,他的一副身家,甚至娇妻美眷就都是自己的了。
朝荷官使了个眼色,王鼎冷冷地笑了一声,摇起折扇便出门潇洒去。
东方既白,洒扫大街的役夫已经起来,城北一处庭院,一道身影蓦地被从门中丢出去,扑腾了好几下,才狼狈地从地上爬起身子。
“奶奶的,一帮子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二哥在的时候一副笑脸相迎,二哥一走登时就跟咱换了一副嘴脸,我算是明白了,王二哥的名声就是被你们这群狗东西给抹黑了。”
朝地上啐了口浓痰,嘴里又嘀咕着骂了几句,陈二麻子这才愤愤从地上爬了起来。
不出意外,在王鼎做局的情况下,陈二麻子能够从他手里发财就有鬼了,五百两银子,还没捂热又给送了出去。
然而都到了这时候,陈二麻子还心心念念惦记着王家哥哥的好。
眼看着天上一轮初日高高地挂起,空气中也多了几分燥热,陈二麻子方才意识到过去了一夜。
终于回忆起自己输掉了多大一笔银子,想起家中苦等的老娘和妻子,男人的脸上登时便一阵青红皂白。
无奈,只能硬着头皮朝家走回去。
只是还没等他想好托词,远远的胡同门前已经有一个端庄妍丽的女子在等候。
瞧见了陈二的身影,登时眼前一亮挪起莲步就朝这边迎来。
“娘子……”
陈二张了张嘴,还没等他编造些什么,酥软的素手便握在掌心。
“相公平安无事就足矣,妾身夜里煮了些鸡汤,除了伺候婆婆,还留了一海碗在锅里,相公不如用过早点再作歇息。”
女人轻柔的嗓音仿佛柳稍般,挠地陈二心里越发显得愧疚。
“淮娘,为夫错了,为夫发誓日后再不去赌了,若是再赌,再赌我就——”
还没等陈二信誓旦旦地赌咒发誓,张淮娘便连忙用手堵住。
“瞎说这些做甚么,只要相公你平安便好。”
初阳暖暖,揉碎了一地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