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逼迫士族释奴,与他们反目。
原因很好理解,西魏被堵死打不进关东,关东士族纵使对释奴政策不满,也只能把眼泪往肚里咽。
而东魏随时能西进,宇文泰真把关西士族逼紧了,这些人随时可能跳反。
“伯德先喝汤暖胃,其余事稍后再说。”
高澄为自己舀了碗老鸭汤,心底还在对宇文泰骂骂咧咧:
我就抄你一个《六条政令》,伱都抄了我多少东西,为什么不干脆一并全抄了,难道还少释奴这一条吗!
张亮略带几分激动地吃完一碗,眼见高澄还要再给他添,连忙拒绝。
心中感慨高澄爱士之余,也向他说起如今高欢的病情。
自入冬以来,高欢头疾发作的次数明显增多,每每都有头疼欲裂之感,甚至数次昏阙。
到如今才算好了一些。
高澄听说后,也放下了心。
毕竟这几年随着高澄年岁渐长,高欢再无家暴之举,对他也确实没得说。
除了晋阳军权什么都给了,东魏三河之地中的两河,河南、河北尽数交给高澄,自己只留一个河东。
对于高澄的书信请示之事,也从不加以阻难。
虽然高欢在能力上拖了点后腿,但对儿子的这份信重也算知人善用了。
高欢坠马,身体大不如前,在高党之间并不是什么秘密,当初在信都时,娄昭还和高澄有提及过。
说是大事,但其实也没太多人惊慌,毕竟继承人高澄的能力已经得到所有人的认可,甚至倾服,有他在,自能保住大家伙的富贵。
就连一向自大的侯景,想得更多的也是担心因当年轻视高澄,不听调令而遭他嫉恨。
不敢再如历史上一般,与司马子如说什么:
‘王在,吾不敢有异,王没,吾不能与鲜卑小儿共事。’
吓得司马子如要去捂他的嘴。
对于侯景的担忧,谋士王伟宽慰道:
“大将军镇襄阳,纵使不能容于大将军,亦可据城降梁,大丈夫何愁没有容身之处。”
其实侯景不需要王伟提醒,他心底早就做好了打算,一旦高澄上位,要将他调往腹地,那绝对就是要报复的征兆,到那时候他直接在襄阳反叛降梁,投奔东吴老公萧菩萨。
高澄主要探听方向还是西魏、南梁与晋阳,对侯景,他真没在意太多。
真不是他记仇当年南征侯景对自己不理不睬,主要无论侯景或降或叛,高澄都并不在意。
甚至就算反叛,仅一州之地的侯景,对东魏的破坏性,也不可能比得上原时空中坐镇河南十年的河南大行台。
如今只镇荆州的侯景,甚至还没有高欢写密信需要做暗号的资格。
甚至侯景反叛,或许对东魏并不是坏事,也正因如此,高澄干脆就放任他不管。
张亮又继续向高澄介绍起西魏与南梁最近所发生的诸多事情。
相对来说,西魏的情报更难获取,但也确实比南梁更有价值。
毕竟两方干的事情不同,宇文泰在试图振兴的时候,萧衍又再幸同泰寺,铸十方金铜像。
北方两家拼了命的熔佛铸币,萧菩萨却在一心一意弘扬他的佛法,各种讲经论道,这样的情报又有什么价值。
萧衍精通诗赋书法,通音律,于佛法深有研究,在其倡导下,南梁的文学艺术甚至佛学都得到长足发展。
但,这些在乱世又有什么用?
北方高欢、宇文泰、高澄这些人跟萧衍一比,全算文盲,但他们这些人在乱世就是要强于萧衍这样的文艺咖。
高澄后续干脆更多的把细作派往南梁前线,例如江陵,淮南等地,与其在建康白费功夫,不如仔细了陈庆之、羊鸦仁、夏侯夔等人的动向。
南梁的朝堂动向高澄不需要去打探就能猜到,无非是东魏要统一北方,马上出兵扯后腿。
东西魏暂时停战,则南梁也跟着马放南山,歌舞不休。
浑然没想过两家停战是在增蓄自己的实力,不过基础摆在明面上,增加得有多有少而已,而自己,却是在摆烂混日子。
张亮走的时候天色还早,高澄继续埋首于案牍之间。
夜色渐深的时候,高澄正准备先去其余侧室屋里转一圈,再往李昌仪院里歇息。
一封由南荆州送来的急信却打乱了他的安排:
南荆州刺史源子恭病笃。
高澄猛然惊醒,今年正是源子恭丧命的一年。
但知道又能怎样,源子恭的问题与段荣一般,他们都太老了。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态,但他的后继者却值得高澄深思,毕竟南荆州直面陈庆之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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