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士卒背心中箭,仰天便倒,而鼓声一停,各处的复州军只道中军被破,愈发惊恐。
纥石烈桓端大急,自家奔去捡了鼓槌,隆隆敲响。而就在他回身的瞬间,一名蒙古骑士斜刺里冲到,挥刀便砍!
说时迟,那时快,一名傔从自侧面挺身过去,横过矛杆,试图挡住刀锋。但那蒙古骑士极其雄壮有力,用的也是沉重的长柄大刀。一刀劈下去,顿时把矛杆劈开,刀锋自傔从的肩胛贯入,一口气斩断数根肋骨,直到胸腹之间。
这蒙古人用力拔刀的时候,傔从的脏腑肝胆,从巨大伤处直涌出来,血液更是划着弧线喷到半空,如雨点般落到架在大车的皮鼓和号角上,落到纥石烈桓端的身上。
纥石烈桓端勃然大怒,从大车上猛扑过去,抱着那蒙古骑士的身躯,将他拖下了马。两人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互相挥拳殴击几下,各自都探手到腰间拔刀。
而另一名傔从趁这机会扑了上来,搂住了蒙古人的脖颈,用短刀抵着蒙古人的下颚,刺进去连连搅动。鲜血顺着短刀向下流淌,浸透了他白色的戎服,蒙古人挣扎的动作渐渐放缓。
那傔从心中喜悦,刚放松一点,那蒙古人奋起最后一点力气,张嘴咬住了他的耳朵,脖颈一扭,便将他的耳朵连皮带肉地撕扯了下来。
傔从大声嘶吼,滚倒在地。待到周围十数人刀枪齐下,将这蒙古人彻地杀死,其余的蒙古骑兵已经打穿了中军的另一头,冲了出去。
纥石烈桓端从血泊中翻身站起,探看四周,只见将士们的队列宛如被大水冲击的堤岸,摇摇欲坠,许多人发现局势根本无法挽回,露出而来绝望的神色。
“稳住!稳住!”纥石烈桓端大喊。
而温迪罕怕哥辇从前头奔回来,厉声道:“都统,咱们快往南走!”
纥石烈桓端揪住温迪罕怕哥辇的戎服,把他拉到眼前,口水乱喷地骂道:“你刚才那一箭差点把老子射死啦!”
一手推翻温迪罕怕哥辇,纥石烈桓端冲着其他的将士喊道:“一走就散了,散了就要死!稳住!举起盾牌!往外放箭!稳住!定海军就要来了!”
他已经用足了力气大喊,但一个人的吼声在如浪潮轰鸣的马蹄声中,几乎微弱的可笑。而他的弓箭手们,大都是此前蒲鲜按出的部下,反应慢了一点点。
蒙古人以闪电般的速度纠合了更大规模的骑队,如两柄巨大的利刃分从左右,向着垓心处切削而来。
大股骑兵向内合拢的威势,超乎常人的想象。而骑兵冲击未到,又是一轮箭雨泼洒。
温迪罕怕哥辇手中持着木盾,露在外头的脚掌却中了一箭,立时贯穿。剧烈的疼痛让温迪罕怕哥辇闷哼一声,手中的盾牌稍稍一坠,又一箭掠过盾牌上缘,正中他的左眼眶,尖锐的箭簇从后脑贯穿。
温迪罕怕哥辇立时毙命。
纥石烈桓端连连怒骂,却只能蜷缩在两名刀盾手的掩护之下,不敢露头。
他的视线从盾牌下方的缝隙透出,唯见铁蹄踏地,队列由松散到紧实,不断迫近。
他屏住呼吸,准备跃起作决死厮杀。
而就在这时,另一道铁流好似山洪从千丈高山中汹涌倾泻,贯入了蒙古骑兵的队列。
人、马、兵器、甲胄剧烈碰撞,发出巨大的轰鸣。轰鸣声中,纥石烈桓端跌坐在地:“来了来了,总算是来了。”
这个战场在昌图县的铁路马仲河站西侧。蒙古人从西面的黑咀沟出现,定海军从南面的牙口子进入战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