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坊丁抬脚从那人身上跨了过去,啐了一口:“呸,该死的酒鬼。”
年长坊丁摇头一笑,从那人身边走过,眼风一扫,身子猛然就停了下来,微微蹙眉道:“不对。”
年轻坊丁愣道:“怎么了师父。”
年长坊丁退回到那人身旁蹲下来,抬头道:“把灯放近点儿。”
那抹昏黄的灯火低了下来,笼罩住那人的周身。
年长坊丁指着那人的头发道:“你看,这是姑娘的打扮。”
年轻坊丁也看出不对劲来了,一个年轻姑娘趴在平康坊,一动不动生死不知,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事。
他舔了下干干的唇:“师父,她,不会,是死了吧。”
年长坊丁伸手按在了那人的脖颈处,摇头道:“还有气儿,不过这么冷的天,在这躺一夜,有气儿也要变没气儿了。”
他生出了恻隐之心,道:“先翻过来看看是谁家的。”
说着,年轻坊丁把灯笼搁在地上,和年长坊丁一起,把趴在地上的姑娘翻了过来,这一看可不打紧,吓了二人一跳,二人直接就坐在了地上,半晌也起不来身。
那姑娘顶着一张惨白惨白的脸,连嘴唇都是煞白无血的,双眼紧闭,眼圈是浅青色的,赫然就是一张死人脸。
年轻坊丁攥紧了年长坊丁的袖子,哆哆嗦嗦道:“师,师父,她,她这,这不就是死了,死了吗?”
年长坊丁抖着手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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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的鼻子下,试了试她的气息,又看到她身上没有血迹和伤口,才深深透了口气道:“还好还好,还活着,估摸着是冻得很了。”
年轻坊丁也跟着松了口气,巡弋了姑娘一眼,他轻咦了一声。
这个地方正好远离教坊门前的灯火,一片漆黑如墨,只借着乌沉沉的月光,根本看不清楚姑娘的脸。
他觉得这个姑娘很像他印象中的那个人,但他又觉得是自己看错了,那姑娘那么凶悍,怎么可能如此倒霉的半死不活的躺在这。
他想了想,还是提了灯笼过来,火光照亮了姑娘的脸。
惨白惨白的脸上泛出枯黄的颜色,死气沉沉的。
这下子他终于看清楚了,叫了一声把灯笼扔到一旁。
灯烛歪了,火苗转瞬燎过纸做的灯罩,几个呼吸间,就将那灯笼烧成了灰烬。
年长坊丁被他这一声叫吓得踉跄一下,狠狠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骂道:“叫什么叫,老子的魂都快被你吓掉了。”
年轻坊丁磕巴道:“不,不是,师父,这人,这人是京兆府,京兆府的官儿。”
“京兆府的官儿,什么官儿。”年长坊丁抽了下嘴角,提过另一盏灯笼照着仔细看去:“看着是有点眼熟哈。”
“不是像,就是。”年轻坊丁爬起来,指着那张惨白的脸:“我认得她,前一阵子她来查风荷苑的案子,我亲眼看到她打了一顿不说实话的护院,那么壮的护院,她一鞭子抽下去就皮开肉绽了,爬都爬不起来。”
年长坊丁变了脸色,看着那姑娘的脸越来越白,呼吸越来越微弱,他大声嚷嚷起来:“那还等什么,赶紧的,赶紧去套车,把她送回京兆府去啊,再耽搁下去,她就死了,那府尹大人还不活撕了咱们俩。”
年轻坊丁应了一声,一溜小跑的去找里长。
年长坊丁脱下羊羔皮袄子,盖在姑娘身上,守在她的身边碎碎念:“大人啊,你要是活下来了,也不用念着我们师徒俩的好,可你要是倒霉死了,可千万别来找我们俩啊,都是命啊。”
不多时,里长亲自赶了马车过来,仔细辨认了一下姑娘的长相,又翻看了下她腰里的佩囊,果然找到一块玄铁牌子,他脸色大变,把姑娘送上车,丢下一句守好坊门,便绝尘而去。
二人目送马车远去,关好了坊门,靠在墙上刚松了口气,坊门就被人大力的砸响了。
年轻坊丁不耐烦的骂了一句:“宵禁了,砸什么砸,滚远一点。”
坊门外传来极冷极沉的声音:“内卫司查案,开门。”
年轻坊丁跳着脚骂道:“你说你是内卫司,你就是内卫司啊,老子还说老子是阁老呢。”
坊门外静了片刻。
年轻坊丁得意洋洋的冲着年长坊丁挑了下眉:“师父您说,怎么这么多冒名顶替的。”
话音还未落,外头就传来巨大的轰隆声,像是暗夜里响起了惊雷。
木质的门闩嘎吱一声,突然就断成了两截,断口参差不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