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那两张错愕的脸一张不屑,一张散漫,齐齐嘁了一声。
韩长暮脸一黑,二人这样的默契叫他如鲠在喉,他觉得再这样下去,形势对他可是大为不妙的,他黑着脸往回找补了一句:“并非是我有意隐瞒,实在是事关重大,待我与袁门主商量后,自会给你们个交代。”
姚杳赶忙摆手,目光赤诚:“别,千万别,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你可千万别告诉卑职这么多,卑职还想多活几年。”
“对,活过王八超过鳖。”包骋笑呵呵的接了一句,他的笑容散漫天真,像个毫无心机的傻子,一脸没心没肺的样子。
韩长暮被这两块料气的头疼,分辨不出姚杳的赤诚和包骋的天真是真的,还是装的,只觉得额角突突直跳,他默了默,突然抬眼,目光灼灼的望住姚杳:“阿杳,你此番伤的不轻,须得好好将养不可大意。”
姚杳闻言微微皱眉,不待韩长暮说完,她便急不可耐的接口道:“大人说的极是,卑职正要跟大人告假几日,在京兆府养养伤。”
韩长暮愣住了,他不是这个意思啊,正事还没来得及说呢,怎么就被堵回来了。
他极有耐心,苦口婆心的劝道:“京兆府衙署公房简陋,吃食都是公厨做的,难免粗糙凑合,于养伤无益,你不如搬去我的府中住下,刘嫂又烧的一手好汤水,最适合你暂住养伤。”
姚杳对上韩长暮炙热的目光,她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从前虽也在韩府借住过几次,但那是忙于公事,迫不得已,此番却是暂住养伤,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意义也大有不同。
她虽然是一颗现代人的心,并不古板保守,但入乡随俗,大靖朝是看重姑娘清誉的,她当然也要在意。
她既然一心要与韩长暮划清界限,又怎么肯公然住进他的府里养伤,留个把柄给外人去抓呢?
她转眸望向包骋,笑眯眯道:“不用了,包大哥那配的有专门的去蛊药和养血药,比什么滋补汤水都管用。”
韩长暮的脸一黑,目光不善的落在了包骋身上。
他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都喊上包大哥了?
包骋也被这一声包大哥喊愣住了,抬眼无辜的对上脸色阴沉的韩长暮。
他是无辜的,他不知道啊,他什么都不知道。
看到韩长暮的脸阴沉的都能下雨了,他的后脊梁生寒,耳朵无端的抖了三抖,转头望向姚杳,眼巴巴的指望她能替自己说句话。
可没料到姚杳不但没说话,反倒目光可怜兮兮的,也眼巴巴的回望这他。
他陡然明白过来了,姚杳这是不想跟韩长暮有什么牵扯,才拿他出来当挡箭牌,他皱了皱眉,厚着脸皮道:“是啊,我们奇门的丹药可是世间难寻的,世子要不要也来点儿?”
韩长暮磨了磨牙,冷道:“不必了,本官没病。”
说着话的功夫,何登楼端着粥进来,一进门,就察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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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厅中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他不明就里的把粥搁在韩长暮的手边儿,客客气气道:“大人请用。”
韩长暮拿瓷勺搅了搅粥,只见那碗里清汤寡水的几乎能照出人影儿来,刷锅水里的米粒儿都比这碗粥里的多,至于鸡丝什么的,更是连影子都没见到。
他抬眼看了看姚杳手上的那碗粥,不禁啧了啧舌,真难为了何登楼,能从这么粘稠的一碗粥里,滤出这么一碗清水来,还半点鸡丝都不带。
他嗤的自嘲一笑,把瓷勺丢进清水里,极冷极脆的叮当一声。
他拍了拍手,笑容淡薄,如同隔了云雾染了秋霜,看起来是没有怒意的,却让人无端生寒:“好吧,既然如此,本官就准姚参军三日假,三日后,姚参军要准时去内卫司到值。”
姚杳对韩长暮的隐怒视如不见,弯唇一笑:“那就多谢大人了。”
说完,她暗自松了口气,看这架势韩长暮是生气了,很快就要气跑了,自然也就不会再问她是怎么保住一条性命的。
不问最好,问了她就得编瞎话,编一个瞎话就要编十个瞎话来圆谎,太累人了。
她随即做出恭送韩长暮的架势来,颇有些喜滋滋的样子。
韩长暮见姚杳一脸喜色的模样,险些气了个绝倒,脸色不虞的点了点头,一股无名火在心里爆燃,他压了又压,略一点头,往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一只脚没入浓的化不开的夜色中,冬日悄然离去,初春的夜风还有些料峭寒意,吹得他的怒气顷刻间就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