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二人商量出个什么结果,白茫茫的雾气突然起了波澜,一阵剧烈的翻滚,云雾深处传来细微的锁链哗啦之声。
韩长暮二人对视一眼,极快的飞身而走,几乎就在杜风从云雾中钻出来的同时,藏身到了巨石的后头,屏息静气的望着杜风身轻如燕的翻上悬崖。
杜风站在崖边,并没有贸然离开,而是目光警惕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半晌没有迈步。
对别人来说,未知的悬崖是个危险之地,可于他而言,熟悉的悬崖却是进可攻退可守的主场。
他静了片刻,没有察觉到此地有第二个人的气息,更没有察觉到什么危险的存在,才身形一转,脚尖轻点,远离了崖边。
虽然他心急如焚,着急赶回山寨报信,但还是一边往山路上赶,一边谨慎的左右打量。
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有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心惊肉跳。
总觉得一个不慎,自己的性命就要丢在这里了。
他一步三打量的走过道旁的巨石,脚踩过地上的杂草,发出轻微的嚓嚓声。
凉津津的山风夹着草木青香,时而细微和缓时而犀利鸣叫,他的心竟比来时多了些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走过巨石不足三步,他身后的风声突然变得尖利起来,夹带着声嘶力竭的杀意,直往衣领里头钻。
杜风反应极快,神情扭曲成了个诡异的角度,堪堪避开后脖颈处的风刀,再抬眼时,便见一缕剑光正好点在了他的眉心处。
他避无可避,站在了原地,神情惊惶又呆滞的瞪着面前之人,木木的低吼一声:“是你们!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是我们。”韩长暮朝王显使了个眼色,收了手上的长剑,漫不经心的挑唇道:“是你自己说,还是我们问?”
话音方落,一股寒意贴上了杜风的脖颈,像是被毒蛇的芯子舔了一口,他莫名的打了个寒噤。
王显看到杜风发抖,把抵在杜风脖颈上的短刃往里推了推,适时冷笑:“老子的刀从来不磨,拉出来的口子也很难看。”他啧啧两声:“一刀下去,血滚出来,哎哟,那叫一个疼哟。”
他虽是笑着,话也没有说的多么残忍,但是听起来就是格外的瘆人。
杜风心里愈发的寒了,他虽然没有亲身尝试过内卫司的手段,但坊间传闻也听得不少,是知道有多么令人发指的。
什么人皮扇子,人皮灯笼之类的都是不足为奇小手段,但他听着都不寒而栗,再一想到这些手段可能会用在自己身上,他觉着自己还是立时就死了吧。
但即便再怕,他也不能把事情说出来。
他掀了下眼皮儿,撑着一脸镇静,唇角嗫嚅,但嘴还挺硬的:“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小人听不懂。”
四目相对,二人无声的博弈了片刻,韩长暮骤然呵笑出声,朝王显抬了抬下巴:“不拘什么手段,务必要问出实话来。”
“好嘞。”王显清亮亮的应了一声是,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摩拳擦掌的去揪杜风的衣领子。
看到这副架势,杜风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恐惧,他吓得两腿发软,整个人抖若筛糠,一个劲儿的往地下委顿,显而易见的站不住了。
杜风绝望的闭了闭眼,即便是怕成了这样,嘴唇抖的都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了,他也没有吐露半个字。
王显微挑了下眉,笑的更冷了:“骨头还挺硬。”他动了动手腕,发出两声咔吧轻响,阴恻恻的笑道:“好久没有碰到骨头这么硬的了,我正好松松筋骨。”
王显揪着杜风的衣领,不由分说的将他拖到了巨石后头,尘土上留下两道蜿蜒的拖痕。
内卫司的审人的手段不大好看,见不得光,还是躲着点好,省的伤脸面。
一声短促的惨叫响起来,不知是杜风受了什么伤,叫得格外凄厉绝望,随即巨石后头便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脱衣裳的声音。
韩长暮也不是什么善人,审人的时候也多不择手段,只问一个结果,对这声惨叫充耳不闻,只轻咳了一声,背负着手走到了崖边,定睛望着层叠翻涌,起伏飘摇的云雾。
白茫茫的云雾诡谲缭绕起伏,不知那无法揣测的深处,藏着怎样不为人知,却又惊天骇地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