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也不敢贸然升空,毕竟这里是金陵府,名副其实的天下重镇之一,城内的天人少说有双手之数,他一升空,便等同于落入了所有天人的视线之中,再想脱身就很难了。可如果不升空,继续藏身城中,有各种建筑房屋、街巷、河流作为掩护,那就很难被人发现了。
风元帅逃得极快,几乎是脚不沾地,贴地飞掠,张月鹿毕竟没有跻身天人,知道自己多半追不上风元帅,对许灵官高声道:“不要管我,追上去,不要让他逃了。”
许灵官也不犹豫,紧紧追在风元帅的身后。
张月鹿只能根据身上的灵佩远远跟在后面。
所谓灵佩,类似于玉佩,作用很简单,就是确定位置,其原理颇类似于子母符。许灵官毕竟是专事负责张月鹿的安危,总要知道张月鹿在什么地方,若连张月鹿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何谈什么保护。所以两人各携带一块灵佩,以此确定各自的位置。
三人一路追逃,虽然金陵府已经彻底废除了坊市制度,但旧城区还是残留了部分坊市的痕迹和规划,所以三人足足追逃了数坊之地,最终一路出了旧城,来到外城,过神策门,来到上元门附近。
金陵府人口将近二百万,是整个江南规模最大、人口最多的城镇,更是商贸中心,所以金陵府城中还有许多来自海外各国的商人、传教士、冒险家,大多聚居于上元门一带。
张月鹿赶到此地的时候,就见许灵官正站在一座教堂外,踟蹰不前。
所谓教堂,类似于道门的道观,是西方圣廷信徒祈福拜神的地方。
这座教堂的建筑风格与中原建筑迥然大异,有高耸的塔尖和拱形穹顶,还有彩色的玻璃花窗,仿佛在整个窗户上镶嵌一幅幅的图画。在教堂之前是一个宽阔广场,白石铺地,正中是一方喷泉,还有两尊雕像,高鼻深目,背生双翼。
整座教堂都氤氲着淡淡的光明气息,仿佛一层光雾。
可见不少金发碧眼的信众正进出教堂,几乎没有中原人。
张月鹿不由皱起眉头。
道门和圣廷最起码在表面上保持了相对和平的关系,道门允许圣廷在几处重要府城中设立教堂,不过道门不允许圣廷传教,这些教堂只供西洋信众礼拜,所以这里聚集的几乎都是色目人。
圣廷也允许道门在海外设立道观,都是差不多的规矩。其实圣廷对于这种事情一种是严防死守,之所以让道门例外,除了道门势大之外,关键在于道门中人对于传教一直都是兴趣缺缺,大体态度就是爱信不信。在这一点上,甚至不如佛门和儒门,佛门就不必说了,被称作西方教,是传入中原,而非土生土长。儒门则一向喜欢教化蛮夷,使其心慕王化。
所以这个地方有些敏感,若无必要,道门中人实不好贸然进入其中,容易产生纠纷。
此时好些信众望着身披甲胄的许灵官,面带惊骇。
许灵官轻声道:“张副堂主,那人进入了教堂之中。”
“圣廷也牵扯进来了吗?”张月鹿深吸了一口气,大步向前走去。
一名身着白袍的首主教主动迎了上来,操着一口流利的中原官话,甚至还带着几分金陵口音:“这里是圣廷教堂,若非信徒,不可擅入其中。”
张月鹿取出自己的“初真经箓”:“我乃道门四品祭酒道士、天罡堂副堂主张月鹿,请见本地大主教,还请前去通禀。”
首主教脸色微微一变,却也无话可说。
根据圣廷和道门对等原则,首主教相当于五品道士,大主教相当于四品祭酒道士,所以张月鹿的请求合乎情理,他无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