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一家老小才从乡下搬到京城居住,有次孟家大小姐孟金枝爬树摘杏,不小心跌进忠义侯府,刚好被她撞见,两人从此便熟识起来,姜瑜也跟着她挽起裙摆学爬树,可惜爬到一半就被外祖母发现,好生一顿训斥。
连带着外祖母对将军府不喜,也不让姜瑜跟孟金枝来往,说他们出身粗陋,穿了官袍也遮掩不住鲁莽之气。
姜瑜头一次悖了外祖母,私下里依然跟孟金枝来往不断。
前世姜行远入狱,孟金枝还曾写信求了父亲孟昭相助,那时孟昭远在西南,又是新贵,朝中根基不深,但还是上书替姜行远求情,虽然折子最终没有被呈到御前,姜瑜还是记住了这份情谊。
再后来她魂萦西北,依稀听说孟金枝的未婚夫攀了高枝执意退婚,孟金枝羞愤不已,在未婚夫成亲当日,自尽而亡……
“妹妹结交的人,自然是极好的。”姜瑗是知道将军府的,孟金枝再金贵也是乡下人,上不了台面的土包子,只要姜瑜不怕掉身价,尽管请来就是。
姜瑜只是笑。
端起茶碗喝茶。
再坐下去,就是没有眼色了。
姐妹三人不约而同地起身告辞。
姜瑜吩咐香叶送客,阮妈妈才上前扶起姜瑜:“姑娘身子不适,就不该跟她们说这么多话,这府上的人,看似个个好相与,谁知道都藏着什么心思,奴婢只希望姑娘安安稳稳地嫁了,莫要生什么事端才是。”
“我自幼不在他们身边长大,他们对我哪里来的真心。”姜瑜坐了这一会儿,也有些累了,卧床躺下,拉过阮妈妈的手,动容道,“我跟裕王殿下虽说是御赐的姻缘,回府待嫁也是理所当然,但我终究不是祖母的骨血,父亲又远在西北,这偌大的国公府,我唯一能信任的,只有妈妈你了,还望妈妈万事小心,不要让别人钻了空子。”
退婚的事她还不想告诉阮妈妈。
事情得一步一步地来。
“姑娘何出此言?”阮妈妈被自家姑娘一番掏心掏肺的话吓到了,见她绝口不提香叶,心生疑惑,低声道,“难道香叶她……”
“人心隔肚皮,妈妈替我留意便是。”姜瑜垂眸,并未说破,“她到底年轻,不谙世事,若有什么蹊跷,只管告诉我。”
“是!”阮妈妈心惊肉跳地应下,“姑娘好生歇着,奴婢去端药。”
“倒了吧!”姜瑜翻了個身,平静道,“我不喝药,倒是还能好得快点。”
阮妈妈听得头皮发麻:“这药是奴婢亲手熬制,并未假手他人,姑娘只管放心。”
“可大夫是她请的,不是吗?”姜瑜闭上眼睛,幽幽道,“妈妈,咱们不能相信任何人。”
这药倒是没什么。
是她本能地抗拒而已。
“是!”阮妈妈会意,替她合了帷幔,不声不响地退下。
冷不丁,耳边传来砰地一声响。
小秦氏的声音随即在耳边响起:“不知深浅的小蹄子,她还真的把厨娘给接过来了,这不是明摆着打我的脸吗?就她这个蛮横的样子,还想当裕王妃?”
“母亲息怒,这还不是被她外祖母惯坏了,横竖她在府上也住不了多久,咱们就先忍忍,何必要跟她生气!”是粱氏的声音,“钱妈妈,快扶太夫人去歇息,我去看看二爷回来没有!”
钱妈妈道是,也跟着劝:“太夫人切莫动怒,气坏了身子总是不值。”
姜瑜忙坐起来,一脸茫然地望着四下里。
没错,这是她的长卿苑,只是她为什么能听到小秦氏和粱氏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