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贵妃长发披肩,鬓间并无任何饰物,跟往日很是不同,甚至连屋里的熏香也淡雅了许多。
数月不进沁芳宫,她竟不似进宫多年的旧人,反而像刚过门的新嫁娘。
顺庆帝心头的烦闷瞬间清减了几分,语气也跟着温和起来:“你可曾听说姜国公遇刺一事?”
姜行远在西北威望极高。
百姓爱戴,敌军更是闻风丧胆,长此以往,怕是整个西北都姓姜了。
就连宁太师也明里暗里地提醒他,功高盖主如同养虎为患。
这盖世的功劳也该换一换人了。
“臣妾久居深宫,不曾听说。”殷贵妃面色平静地给顺庆帝斟茶,“姜国公劳苦功高,臣妾更是不敢评说。”
别人或许不知,她却知道。
顺庆帝早就忌惮姜国公,之前不过是看在姜瑜跟赵启订婚的份上,迟迟没有动他而已。
如今,一切都不同了。
“听说今儿刺杀姜国公的,并不是一拨人!”顺庆帝意味深长地看她,“另一拨人竟然跟国公府有所牵连,可见姜国公府上也不安宁哪!”
国公府二房怎么说也是裕王府的岳丈家。
若说这事,殷贵妃不知道,他是不信的。
殷贵妃被顺庆帝看得发毛,讪笑道:“竟有此事,妾身不知……”
即便顺庆帝有心要除掉姜行远。
也不是她一个后宫妃嫔该出手去做的。
“朕不过是随口一问,爱妃又何必紧张……”顺庆帝顺手握住她的手,轻笑道,“今日的你,倒与往日不同,竟连熏香也换了。”
这种事其实不必说出口。
只要有人跟他想到一处就好,至于怎么做的,他当然不会追究。
殷贵妃会意,顺势倒在顺庆帝的怀里,委屈道:“皇上数月不来,妾身闲来无事,调香为娱,让皇上见笑了。”
“此香甚好。”顺庆帝拥着她上了床,低声道,“以后朕会常来跟你一起调香……”
迟嬷嬷见状,立刻放下床幔,带人退了下去。
姜瑜不好意思再听下去。
昏昏沉沉地睡去。
梦里赵启做了皇帝,一把火烧了国公府,还命人抄了忠义侯府,她看见外祖母一干人等皆被流放,任人鞭打,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痛得犹如万箭穿心……
大汗淋漓地醒来,才得知自己做了噩梦。
依然后怕不已。
前世赵启谋反,被赵桓允斩落马下,顺庆帝从此深受打击,缠绵病榻,命四皇子监国,四皇子闲云野鹤已久,对朝政并不感兴趣,实际上都是二皇子在打理,一时间朝局纷乱,朝令夕改,百姓惶惶度日。
彼时边境战火又起,朝中竟无人能战。
赵桓允只得披甲上阵,却再也没能回来。
难不成,因为她的重生,因为姜行远避了牢狱之灾,延了性命,一切便不同了吗?
“姑娘,天还没亮,怎么就醒了?”阮妈妈上前打起床幔,挨着床边坐下,“可是身子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