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县令李知风同样携着一身春风,面带三月笑容走了出来。
他今天一身官服穿得极正,帽子没有丝毫偏差,他是这么认为的,昨天晚上他连夜让自己夫人熨过官服,保证官服上一丝褶皱都没有。
他明亮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到陈逢的身上,看着陈逢和向智成谈笑风生,心道到了现在还在装,等会儿有你好看的。
于是轻咳一声,道:“陈县尉,如此场合,注意规矩!”
“是,”陈逢毫无规矩的应下。
李知风咬牙,压低了声音说道:“陈子时,你好大的胆子,将御史大人下狱,古往今来你还是头一人。”
闻言,陈逢却是不卑不亢的说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他还肩挑朝廷重任,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下官不过是依律法办事,有什么错呢?”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皆不可思议的看着陈逢,心想这家伙是真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吗?
即便你有来万春作后台,也不过一介知府,见到高澈然也只有卑躬屈膝的份儿。
在无数惊骇的目光里,只有向智成不畏的走出,正色说道:“陈大人此言甚善,今日方知,数万黎庶,为何称呼大人陈青天。”
“不知死活的东西,”
李知风觉得两人是疯了,说道:“等着御史大人的审判吧,希望等会儿你们也能这般侃侃而谈。”
“县尊大人,不要怪下官没有提醒,”
陈逢好心说道:“做人要保持理性和克制,生活才会平安。”
坐一旁的黄安辅听见这话,心猛地一跳,用余光小心翼翼的看着陈逢脸上自信的神情。
忽然之间,他原本心里的得意化作了无尽愁意。
陈逢的态度,让他直觉的感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况且,昨日在陈府中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其实并不知道。
想到这里,他更愁了。
李知风可没有他想得那么多,依然笑道:“陈县尉,拭目以待吧。”
他昨晚去牢房中拜见高澈然,随后便将高澈然接到了自己的府邸之中,并向高澈然汇报了近年来自己在任上的种种作为。
当然,他没有忘记重点。
他向高澈然禀明原县丞州伯迁的死因,承认州伯迁的确和山匪有所勾结,也提出杀害州伯迁的真凶奚虎至今未曾捉拿归案。
究其原因,是因为陈子时在包庇奚虎。
他用了毕生所学来阐述陈逢如何在清溪县称霸,并列举出陈子时私自抄家,贪墨脏银等不争的事实。
另一方面,也没有忘记陈逢身为朝廷命官,却染指商道,和苏家联合垄断驿路生意,垄断琉璃生意,乃至全县的粮食发放,以至百姓不得不为陈逢说尽好话。
李知风确信,从昨夜高澈然的态度来看,他已经成功煽动高澈然心中的不满和怒火。
今日,便是陈子时的死期。
很快,他就可以真正掌控清溪,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一县正印。
“诸位,”
李知风看向众人,中气十足,“今高御史奉陛下之命莅临本县,按察不法不公之事,无论诸位同僚是有冤屈还是有建言,都可以向御史大人陈奏,”
“只要于百姓有利,于朝廷有利,都有可能被采纳,这等机会,诸位可万万不要错过啊,那么现在,请诸位同僚与本县共请御史大人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