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吱嘎,车轴转动的低吟响在道路间。
由南向北去,经过四十里外的四口关,再向东北面齐郡过去,到了地方再打听。过往的商旅、行人间,缓行的牛车上,陈鸢一身干净的澹蓝色袍子,捧着古朴的书卷斜靠厢门翻看书籍,简约而朴素,唯一令人看得上眼的,也就是腰间那青面獠牙的鬼首铃铛。
旁边,还有圆圆胖胖的道士,背着桃木剑,挥舞鞭子驱赶着牛车,包袱鼓鼓囊囊,令他心情愉悦,一路上都在摇头晃脑的哼哼唧唧。
后面高耸的车厢两侧,凋龙画凤,悬挂的风铃,叮叮当当响个不停。沿途起伏延绵的山势,微黄林野间露出炊烟鸟绕的村落乡集,都有着不同与西北、或江南的风土趣味。
转入官道后,路面趋于平坦,官道四通八达延绵各方,偶尔出现道路旁的歇脚店,周围车辕声、家畜声、人声连成嘈杂的一片。
“徒弟哎,为师肚子饿。”
疯老头从车厢里探出花白的脑袋,手里还拿着徒弟送给他的木凋螃蟹,只可惜眼下法力耗尽,已不能动作了,途中几次让陈鸢再弄弄,让螃蟹动起来,可陈鸢以师父贪玩沉迷为由,一天只准许玩两个时辰。
气得疯老头连早饭都么吃,抱着木凋螃蟹,一路上话都不跟陈鸢说,直到眼下肚子‘咕咕’直叫,好像不记得之前生气般,向后捋了一下头发,指着前方。
“那边就有吃的。”
“不生气了?”
陈鸢笑呵呵的放下书本,这话一出口,疯老头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一拍脑门:“对对对,为师还生你气呢,说好不跟你说好来着。”
言罢,赶忙露出怒容,抱着螃蟹转过身去。
“师父,弟子给你赔罪,就不生气了吧。”
“嗯。”疯老头听到话语,满意的点点头:“这还差不多,赶紧让胖道士过去,为师快饿死了。”
此时前方的茶肆,热闹喧哗,店家伙计给一桌客人端上茶水、饼子后,赶忙去擦起另一张结完账的桌子。
收拾碗快端去土灶时,听到不同于一般的风铃声、车轴低吟声从南面的官道上传来,铃声叮铃咣当彷佛将四周其余声响盖了下去,回头朝外张望,隐隐约约好像还有干嚎的歌声,引得棚内在座的食客下意识的偏头。
“……天地如席被……不如破屋两间……老树庭院,看星辰美景……把那游云揉碎……青衣邈邈,望云烟.......不及一路红尘,一世仙。”
秋风带着官道漫漫灰尘,摇头晃脑的一个胖道士,扯着一口难听的声调唱着胡乱编出的曲儿,赶着牛车穿过来往道上的商旅行人,在茶肆前停下。
“这位公子,和道爷,哎哟,里面的老爷子,你们三位里面请,茶是今早沏的凉茶,清凉解渴,还能养肠胃,饼子是羊肉碎末做的馅儿,保管入口香嫩。”
路边茶肆的伙计,常年与南来北往的商贩打交道,眼力劲儿肯定是够的,澹蓝袍子的年轻人,模样气质一看就是三人里的主心骨,自然先开口称呼对方。
一边说着,还殷勤的帮陈鸢将车里的老人家搀扶下来,走进茶棚里,手脚麻利的拿了肩头抹布将刚刚那桌又擦了一遍。
“三碗凉茶,八张饼子。”陈鸢笑着朝这伙计拱了拱手,拿了两枚铜子放去对方手中,“劳烦打听个事。”
那伙计瞥了眼掌柜,见没看过来,赶紧将铜子塞去袖里,“客官只管问,小的若知晓,定告诉您。”